夜晚如蝴蝶轻轻落在人们的肩头。
忙完了一天,共抓住十七名嫌疑人的安德烈疲惫地回到住所,前阵子因为岳父葬礼的问题,他和妻子闹了矛盾,妻子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到了伦则镇。
虽然只有大半天的路程,也只能等假期的时候去探望了。
安德烈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开,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和黑漆漆的房屋,顿感寂寞。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着还是给妻子道个歉吧,毕竟本来也是自己的错。
不参加葬礼过分了,即便当年那个老头因为不想嫁女儿给他,居然要和他决斗。
他当场一拳打在老头脸上,让他闭嘴。
想到这里,安德烈笑出了声,没注意到地面上的脚印。
他点燃油灯,将衣服晾在挂架上,去厨房取来一条干面包,忽大忽小的光晕就像沾染在面包上的奶油,使得味道似乎好了点,就是对牙齿实在是考验。
他无聊地吃着,无聊地想着,直到夜色加深,油灯提供的光明的范围越来越小,而且被一个黑色的影子所占据。
安德烈不动声色,起身,打个呵欠。
然后他突然抓住板凳往后砸去,正中目标,如果是小偷的话,按律法杀死也没事,他是三等人。
安德烈几乎用出了全部的力气,椅子接近散架,他气喘吁吁地再次抬起,又一次砸下,这次临时的武器还在半空就被人抓住。
那个生物立在黑暗里,半张脸伸进光明,苍白的面孔,如腐烂海藻般的卷发,两颗獠牙紧贴住下嘴唇,一缕青色的鲜血从额头流至颧骨。
一只吸血鬼,还有翅膀。
老实说安德烈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他对吸血鬼有点模糊的记忆,小时候霍特王国曾发生过类似的灾难,所有居民不得不刨开坟墓,将亲人的尸体搬出来重新处理。
他就在不远处母亲的身后,窥看着邻居们将他爷爷的头颅斩下,往嘴里塞块石头,又放在两腿之间,其余的四肢也用大石压住。
他突然想对死去的岳父也这么做,因为那老家伙变成吸血鬼,肯定要找他来复仇。
不过可能要被别人抢先了。
安德烈向后倒去,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桌子边,他浑身颤抖着,将最后一小块面包吞进胃里。
祈祷来不及了,神明也不会伸出援手,安德烈突然想问对方能不能帮他照顾下妻儿,但对方只是扑了过来,贪婪地吮吸着带给他生机的血液。
自己饿了吃面包,这家伙饿了喝鲜血。
说起来好像没什么不对。
与此同时,旅馆里。
白天的卫兵拆除了外层的围墙,发现是空心墙,里面的夹层绘有巨大的魔法阵。
在教会的人员到来之前,艾伯特趁此机会偷偷临摹了下来,迷你范虽然可以在他脑海里直接呈现图像,但会消耗他本人的精神力,复杂的阵型行不通。
晚上是预定的喂乔瑟夫吃饭,或者说喝血的时间,没有了围墙的阻拦,艾伯特只好提前从买的牛身上放点血,然后端进屋子里。
给附近的人看见会引起慌乱。
乔瑟夫的食量很小很小,如果不是今天运动时间较长,他完全可以学其他吸血鬼进入休眠状态,隔几天才需要进食一次。
艾伯特看着小家伙小口地啜饮,似乎是怕影响到主人的观感。
“关于逃出来之前的记忆,还有吗?”
“应该不会超出艾伯特大人知道的范围,就是有几个又高又瘦的魔法师,浑身裹在袍子里那种,好像在做什么实验?”
“那乔瑟夫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小家伙低头沉思,两只手捧着小酒杯,里面是微微摇晃的血液。
“记不太清了,就感觉有股力在推着属下不停往上走,印象最清晰的是刚见到阳光,感觉就像火焰在灼烧全身一样。”
这时他仍为那种感觉而颤抖。
难道是有人救了乔瑟夫,艾伯特琢磨,瑞金城现在笼罩在巨大的迷雾中,南方军初步的调查结果发现:除了教堂的墓地,其他的包括城外的乱葬岗,所有尸体都破土而出,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