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斟酌了好一会后，他回道：“对我来说，有三样东西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一是脚下的土地；二是家里的父母至亲；三是怀里的女人。”

这次换刁成沉默了好一会。

很巧妙的回答，懂得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不会露出破绽导致被抓到把柄。

看起来，刁成懂。

“你不够理智客观，站得高度太低，格局太小。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一百年前。”

江木咧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反了，正因为现在不是一百年前，我才愤怒。”

刁成的表现很严肃，终于透着几分正视的意味。

“这是发展的必然阶段，想要有得必须有舍，想要拥抱，自己必然得要先放开。”

江木摇了摇头。

“在其位谋其政反过来说便是不在其位不需谋其政，我不需要考虑如何得舍和拥抱放开，那不是我的事，我在乎的是……尊严。”

“世界……终将不会是曾经的那个世界，会是多元化的。”

“可人终归是人，是人就避免不了三个阶段。活下来、活得好、活得有尊严。”

“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服从大局是热爱这片土地的人应该有的觉悟，没人希望这样，不能自以为是地将个人观感凌驾于国家和民族之上，因此葬送很多人的努力和因此承受过的憋屈。”

“必要的隐忍是应该得到支持的，但奴颜婢膝并非走向伟大的必经途径，除了带来怨气和凝聚力的消散，起不了多少有益的作用，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尊重和地位从来都不是讨好得来的。”

“我想。”刁成摇了摇头，深深看着江木。“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江木点了点头。“是的，没有对错，只有屁股坐的位置。”

“你果真只有十九岁？”

“如假包换。”

刁成笑了起来，笑得很畅快。

“想过等待你的会是什么吗？”

“想过，也准备好了。”

“你做了什么准备？”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江木看向刁成，并没有回答。

“我的意思是，我认为你既然看得这么透彻，那应该不会坐以待毙，我对此很好奇，告诉我你的计划。”

江木沉默了片刻，接着拼命搓了搓脸，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场赌博，但仔细想来却又不是一场赌博。

无伤大雅，事无不可对人言。

“其实……”他伸出双手比划着道：“事出突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至于所谓的尽人事……在审判前，可能会请到一些感兴趣的媒体来报道，网络上也会有很多对此事的讨论，仅此而已。”

刁成的脸陡然寒了下来。

“你这是裹挟、是破坏局面、是煽动对立、是吃里扒外、是对你口中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土地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您错了。”江木勇敢迎着一把手的目光。

“如您所说，您认为我在裹挟在煽动对立，这说明您也认同我的行为有民意基础，且这个基础极其庞大。所以，到底该不该重视这个庞大基础的意见呢？”

说完后，他顿了顿，接着说了起来。

“归根结底仍是那句话，您与我屁股所坐的位置不一样，角度和所要维护的自然不同。所以既然无法分出对错，那么究竟谁该对谁妥协，就由这个社会决定吧。”

刁成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且笑了起来，笑得很是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