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信誓旦旦的说张子颂落榜是被变法党人所陷害,岂知神宗却突然愤怒了,“变法党……?好你个苏子瞻,朕的朝堂已经沦为朋党之争了么?你说王安石等变法之人是‘变法党’,那尔等反对之人岂不是该叫‘反对党’了?”
“微臣不敢!臣虽反对青苗法,但绝不敢结党。”先生素来胆大,面对神宗呵斥竟然据理力争,“微臣只是就是论事而已。谁不对,臣就反对谁!”
“谁不对就反对谁?呵……”神宗气得一愣,竟是差点笑了出来,“都说你苏子瞻胆子大,嘴更大,果不其然啊。朕乃一国之君,不就让个张子颂落第么,你竟胡言乱语说朕错了?你这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圣上一代明君,微臣才敢如此大胆……”文化人拍马屁果然不一般,先生这一句倒是把神宗的火气灭了不少。借此机会,先生赶紧说道:“圣上,微臣敢以身家性命担保,张子颂的才华冠绝大宋,任他为官是我大宋之福啊!”
“冠绝大宋?不是吧……”神宗显然认为先生夸张了,竟还调侃道:“难不成,他张子颂的才华,比你苏子瞻更甚?”
“千真万确,臣以项上乌纱作保!”
“罢了,罢了……,又是乌纱又是人头的,咱们到此为止吧……”神宗摆了摆手,似有些不耐烦了,“苏子瞻,朕知你有才华,也知你素来忠心、正直,但你也不要仗着朕的恩宠太过分了。你说吕惠卿等殿试中勾结作弊,朕就派人调查;你不服叶祖洽中状元,还要推荐上官均,朕也派了陈升之重新阅卷;就连你说这份试卷不是张子颂亲手所写,朕也审问了考场上的‘监考’。可结果呢,没有人作弊,叶祖洽他就是状元之才,还有两个监考说是亲眼看见张子颂写了这几个字……”
神宗说了好大一段话。
对于一个皇帝,这绝对是破天荒第一次了。随后,神宗揉了揉太阳穴,貌似有些疲倦的闭眼说道:“罢了,退下吧……”
“圣上……”先生貌似心有不甘、仍想争辩。只是,旁边久未吭声的范镇却拉了拉他的衣袖,并使劲眨眼。先生知道再说下去除了得罪皇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无奈只得叩首,离开了集英殿,“圣上,微臣告退。”
眼见苏轼离去神宗嘘了口气,“呼……”殿试终于告一段落。随后他便正襟危坐,准备再看几道札子。岂知,堂下却有一个身影款款走来,途中还顺手捡起了张子颂的考卷,“皇兄累了吧……,尝尝妹妹亲手熬的粥?”
“三妹……”神宗一脸无奈,“怎么,又是替那张子颂当说客?”
“冤枉啊,妹妹就是心疼皇兄嘛。”三公主一脸娇嗔,撒起娇来。随后便将张子颂的试卷随手放在神宗案上,并又将怀里托盘上的稀粥端给神宗,接着还掏出了一对玫红色蜡烛点上,这才靠近神宗并挽着他的胳膊道:
“皇兄尝尝,真的是妹妹亲手熬的。”
“嗯,的确很香。”神宗喝了一口粥,貌似沉醉。接着,又使劲嗅了一大口,“不对,这香味不是稀粥的吧?”
“皇兄英明。咯咯……”三公主一脸开怀,指着那对蜡烛说道:“小玩意儿,据说这叫香薰蜡烛,可以安神解乏哟。仅此一对,妹妹都舍不得用呢。”
“女孩儿家的玩意儿……”神宗无奈摇了摇头,眼神宠溺。自从先皇英宗驾崩后,神宗对这唯一未出阁的妹妹格外溺爱,大有长兄为父,将其当作女儿般对待的意思。一时间又再使劲嗅了两口,貌似还真点有解乏的作用,“好啦,既然你说不是来当说客的,这就去吧。粥也喝了,香薰也闻过了,朕有公务要忙……”
“嗯,皇兄莫太操劳。”三公主竟转身,还真不是来当说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