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元震与张若水二人浑身缠满绑带,头顶包裹得犹如洋葱,颤巍巍的相互搀扶,蹒跚着来到御前,接着一头趴在了地上,眼泪汪汪的哭诉道:
“圣上,请为小的做主哇……”
“嗯?这……”神宗继续飙演技,假意惊讶的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把朕的两位‘都知’,打成了这样?”
神宗此话一出,御前众人便都暗自议论:苏子瞻怕是要遭殃了。因为昨天夜里,张子颂殴打两位内侍的消息就已传遍了汴京。这可是皇帝御赐查案的人啊,张子颂又是苏轼的学生,张、蓝二人,还不趁机报复一下苏轼?不管圣上有多喜欢苏轼,此事终归性质恶劣,总会处罚一下吧。也算打压一下反对党嘛。
一时间,吕惠卿等痛恨‘苏大嘴’的官员,无不面露喜色。
范镇、赵抃等人,则是忧心忡忡。
岂知蓝元震与张若水二人抬起头来时,手指却指向了司马光:“回禀圣上,是司马內翰打了小的二人,请圣上为我们做主啊!”
“嗯?……”御前众官扭头看向了司马光,“司马大人,这……”
司马光自然也是一脸懵逼,“胡言乱语!”
“蓝元震,休得血口喷人!”右正言孙觉站了出来,中气十足道:“据我所知,是你二人殴打百姓,惹恼了狂生张子颂,这才被他打了。圣上面前,你二人竟敢胡言乱语欺瞒圣上,该当何罪!”
“下官岂敢胡说啊。”张、蓝二人显然早有准备,一听到‘欺瞒圣上’四个字,便赶紧趴了下去,磕头如捣蒜般假哭道:“我二人到陈留县后,发现陈留县令姜潜教唆几个恶汉故意阻挠新法,以致民情激愤,便准备教训一下几人。岂知苏子瞻竟抱着木桩打伤我两。接着他的学生张子颂又指使道士施展‘妖法’,害得我两皮开肉绽、吐血不止。可这苏子瞻虽大胆,毕竟也只是个六品小官,若非背后有人撑腰,岂敢如此猖狂?而这朝堂上,张方平已被罢,欧阳公一心致仕,范镇又忙着‘封驳’,谁还能为苏子瞻撑腰?除了他司马光,还能有谁!”
“呃……”众官惊讶,这段话信息流好大:不经意间,暗示新法大获民心。同时,还明确指出县令姜潜‘恶意’阻挠新法,顺便还把苏轼与张子颂坑了。最后,又直接污蔑所有这一切都是司马光所指使。厉害呀!
若是神宗认可这番言语,姜潜肯定是完了。张子颂这进士,估计也泡汤了。司马光就算不死,至少也得脱层皮吧。至于先生么,反倒问题不大。谁让神宗喜欢他的诗词呢,文化人嘛,有才华还不准人闹腾一下。
一时间,韩维、吕惠卿等,悄悄伸出了大拇指。
就连王安石,也微微露出了笑意。
赵抃、文彦博等,则是忧心忡忡,担心神宗会借此打压反对派。
不出所料,神宗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当然,脸色只是做戏的需要,心底却是异常高兴的。不过作为天子,表面的公允还是要维持的,“两位都知,兹事体大,朕也不能只凭你两一面之词。这样吧,王安石,你来负责调查一下。若真有此事,递道札子过来,朕定严惩不贷。散朝!”
神宗根本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散朝’二字一出,转身就走了。留下‘反对派’们一脸懵逼。王安石则大笑三声:
“吕惠卿吕大人,查一下此事。哈哈哈……”
“好的,王大人。”吕惠卿等跟着王安石,鱼贯出了朝堂,“哈哈哈……”
一众反对派则耷拉下了脑袋,神宗竟让王安石这个变法派的‘主事人’来调查,这不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很明显了么。果然,次日一早,便有圣旨下发到司农寺和开封府,措辞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