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本来是没有的,所以人们才去找,结果有人没有找到。
你知道的,如果原本就有的话就没人看见。
你不知道的只有,找到的人,是不是真的找到了。而且你很快也忘了,忘了这曾经是一个问题,只不过大家都忘了然后就没人再问了。
就像没有看见一样。
然后没人再见过。
没人再见过没有找到人都有谁,也许他就在你身边,也许你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你不会记得他们的名字。
名字都会像一个人。忘记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记得自己已经忘了。
忘记不会使人遗忘,直到偶尔想起时一声长叹后的冷漠与释然,霜无心的剑是无形的,很快,每一剑都锋利无比。他的步伐有力而坚定,仿佛遗忘的自己的存在,留下的只有漫天的剑影。
这样的少年,廷觉见过很多,武功高强,目空一切。不,此人却不是,他从未犹疑他的剑,他的剑与人是一体的,他的心与万物是一体的,剑在他手中。
雪愈急,每一片雪花中蕴含的剑意都化作寒芒。廷觉站在雪中,雪花已经沾满了衣襟,他依旧抱着剑,一柄普通的铁剑斜靠在肩上插在怀里,他低着头两手环抱着。
霜无心站在他身后,立在那里,手按着剑。胸口起伏着,周身的寒芒依旧在雪幕中闪动,雪越下越大。
不曾知道,廷觉找到了某些东西。某些熟悉的东西,某些应该在此刻被想起的东西,某些已经遗忘的东西。廷觉有点累了,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这样告诉自己,那个青年出了一百三十三剑,他不需要掩饰。
“不多大了?”雪落在两人身上。
霜无心收起剑,转过身来,身体慢慢伏了下去,手指轻柔地落在剑上,稍稍低着额头,看着那个人。
“忘记了!?还是不知道。”廷觉也转过身来,看着霜无心。
“你不应该来这!!”隔着雪幕,廷觉再次数开口。
霜无心的剑已经到了他的额前,陡然剑芒逆长,霜无心的手腕将细长的剑锋划过了那人的脖子。
“原来是这样,你并没有苦恼!!”风声很大,压过了说话者的声音,“我以为你挥剑是为了被人记住,原来不是。”
“是。”霜无心说。
“哦……那个人一定很幸运。”
霜无心起身,握着剑,两人背对着。
“我的剑没有刺到你?”
“第一百三十四剑……没有!!”
摇头。
“雪……却有!!”廷觉终于伸出手,用指尖接住一片雪花。他头发上沾满雪,雪是有形状的。
他的剑是无形的,每一招都不拘泥,每一招都是完美的,但每一招都在剑道中,剑是杀人的。他是完美无瑕的。
也许只有身后默默被拉长的影子。
不,不只有他会杀人,不止有剑可以杀人。廷觉的身影向后在晃动,他看着那少年的脸,指尖的雪片已经刺出。
那少年剑意化作的漫天雪幕,每一片蕴含的剑意、杀气、伤痛、死亡在霜无心拔出剑挡住雪片那一刻,已经扑了过来。随着那一片雪,将整个世界笼罩了过来如一道巨幕,影子也终于沉默了。
可笑,自己的剑伤了自己。
雪,渐渐,停了。
寒芒已碎,原来他的雪并不是红色的,而是白色的。难怪要穿着白衣,可是此刻数百万剑锋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他挡在周身的寒意已经微弱至予无,原来他的脸果真那么洁白。
雪停。
廷觉仍旧抱着剑站在那里,站在霜无心的身后。红色的影子,剑已经刺出,廷觉拿手抓住那人的剑。
剑锋与骨节响措在一起。
女人看着他,冷眉怒指,手中剑向前递去直刺地上少年的后心。
廷觉抓住那剑锋,依旧低着头。
“看我!!”女人冷冷说。
“放手!”
“你也会救人!!!”
“放手——”
女人收回剑,转身抽回,压在手中。她痛苦,她无奈,她愤怒,她冷笑,她笑得那样媚态无双,又那样锋利。轻轻抬起袖子,走了过来单手扶在廷觉的肩上:“没想到你也会救人,你……的剑呢!不是用来杀人的吗。”
男人绝不会有如此娇好的容颜,女人绝不会有如此英俊的面庞,但这都不是她。没人知道她从哪来,没人知道她学了何种武功,没人知道她真正的名字,没人还能忘记她。
但是她太骄傲了,即便她有绝世无双的剑法,但她始终找不到打败自己的方法。
“你要救的,就是我要杀的。”女人潇洒的转过身,拔出剑,指着廷觉。然后放下,转身消失在嶙峋间。
男人看着掌心的伤口,地上的白袍动了起来,用力撑着身体捡起自己的剑。青年伸出手,雪落了下来,从远处随风吹来沾在青年手上。如嘴角白色的血,都是白色。
“明王离火!大寒天——破!!”霜无心站起,眼中蓝火猛如焚天。
风霜烈,整个天空染白。这一剑瞬息即到,带着微尘,万物化作齑粉。
这一剑,有形。
风声咆哮,寒霜凌冽,眼前再不见物。廷觉身形向后退去,指尖的剑气回荡,被霜无心周身寒光激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