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唯十八岁也没去见思北,回忆真的太长太长了,她看着这条路,她这些年一直在想,如果当不跟思北说那样的话,不应该让他去美国,或许,他会好受些。
阿唯擦了擦眼角的泪,思北离开美国后,她每天都在吃素,每天都在祈祷,电视说美国人信上帝,她就学着西方的礼仪,每个周六去往教堂,为思北祈祷祝福。
这条路太过熟悉,阿唯蹲下来,三年了,她将再次见到思北,可她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她在梦里都幻想过他们再次相遇的情景,却万万想不到,会是道别。
阿唯站起来时腿都麻了,她一步一步的走到病房,她站在门外,透过探视窗,正看到医生摇头。她捂住心口,思北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
阿唯忍不了了,她冲到卫生间,将水开的极大,放声大哭,躺在病床上的是思北吧,是他吗?一定是他,虽然体型已经严重跟不上个子,但他就是思北。
路过卫生间的人来来往往,阿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以为这些年,思念思北已经是一种习惯,却还是逃不了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手机一直在包里振动,阿唯拿起,这是诗远打的N通电话,她摁了扩音,诗远在那头大吼:“李阿唯,你死哪儿去了,还知道接电话。”
诗远从床上跳起来,李阿唯终于接电话了,可还没等他嘶吼完,电话那头又无情的给他挂掉,他心想李阿唯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不能坐以待毙,套上外套,往校外跑去。
通话夹杂着流水的声音,阿唯吸气,深呼吸,吸气,深呼吸,挂掉电话,面带微笑走到病房。
阿唯这辈子,按照算命先生要活到七老八十,那现在的年纪还算不上前半生,却硬生生流掉半辈子的眼泪。
阿唯举起手,握紧拳头,放下,鼓起勇气再举起,又放下,她转过身,靠在墙上,双手捂住脸,从接到李兰电话开始,她的心就不受自己控制,情绪不受自己控制,她怪自己,再哭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思北。
她换乱从包里拿出口红,这支迪奥999是思北从美国给她邮寄过来的,国内晚了半年才上市,思北说,庆祝我们家阿唯读大学,以后要像个小女人一样撒娇,这样才可爱。
阿唯抹了些在唇上,一边安慰自己,这样是不是看上去要精神些。
她又从新站在病房门口,面带微笑,敲门。
开门的是李兰,阿唯鞠了一躬笑着给李兰说:“你好,李妈妈。”
阿唯以前也是跟思北一样,直呼李兰的大名,一直到思北去了美国。
李兰憔悴了许多,阿唯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精干历练的样子,与现在的憔悴比起来,突然想,这世界能改变一个人的,究竟是什么?
李兰扯着沙哑的声音,“思北刚睡去,一直叫医生晚点注射麻药,医生还是给他注射了,这样他要好过些,医生待会儿要给他做胃部检查。”
医生见阿唯来了,带着护士出去,阿唯给医生道谢。
阿唯站到病床前,呼吸机里传来思北艰难的呼吸声,她蹲下,将头埋在思北的手心里,紧紧抓住思北的手,“思北啊,李阿唯来了。”
思北的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睛,“阿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