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黎躲开,缓缓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着她说:
“陛下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就别在这个时候添乱。这个时候要分什么房睡,害怕民心不够乱?”
他乍一下换了副面孔,是个人也要在他善变的脸色下好一会怔愣。
宽山银却在这时候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笃定,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变化。
氛围又回到了她所适应的恶劣地带。
她松了口气,目光扫向付黎,问他:
“民心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动摇了?到底是谁关心我们分不分房睡?王公能说个明白吗?”
付黎看着冷意从她瞳孔弥漫,墨绿色的眼睛里逐渐又变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看着她,心脏突然颤了颤,喉咙被堵住似的说不出话。
他扭开头望向黑暗的角落。
付黎沉默了,可是在这种充满紧张和消极感的环境里,宽山银却如鱼得水,说出的话恨不得每吐出一个字都能化作银针,狠狠的往他心里扎。
她在他面前轻轻的笑,嘴角微勾,漂亮的要命,纵使满眼无情和讥讽,也让人失了心神。
“一年前,为防民心动摇,便合该我有子嗣,于是王公您就来到这里。现在,您又告诉我,民心又动摇了,你我又不能分开睡!我倒是想问?这民心到底是哪些人的民心?”
她看着付黎,嘴角笑意加深,眼底冷意却更甚。
“怕不是王公一个人的民意吧?”
付黎心脏猛地一震,脸色突变,扭过头看着她冷笑。
“陛下倒是乐观!我倒是奇怪,不是陛下选的我吗?怎么现在又不认了?莫非陛下以为我该感谢您给的好机会,让我一步登天?”
他摇头嗤笑,冷漠又决绝,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从来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更遑论陛下您!”
宽山银一愣,也笑了,笑的明月抒怀,不似之前带着讥讽的笑意。
“正巧,我也不想要这孩子!”她微微停顿,问他:“那到底谁想要呢?”
付黎早该知道她会这么说,可是听到时,还是觉得百般刺耳。心里想,这女人为什么会这样恶毒?
他听到她后面的话,避开目光,没有回答,心里骂她恶毒的话却像气泡一样散开了。
再也骂不出口……
沉默之下,宽山银没有追问,硬要一个答案。她缓和了语气,也没再恶意的露出笑容。她敛下眉眼,平和的说了实话,倒是不掺一点假。
“我对王公也从没任何想法!”
付黎一顿,看向她,平静的表情下,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费力的绷紧。
宽山银:“至于为何选了您,您也该知道原因。”
她看向他,无辜的眨眼。
“毕竟您也不无辜,是吧?”
浓重的夜色里,宽山银没再说话,也没有执着离开。也许是这种熟悉的环境氛围能给她安全感,她掀开被子躺了下去,很快就平静下来。
付黎仍旧坐在床上另一侧,低头看向她,双目失神。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本不会这样,可是他还是失神了。
他整个脑袋都是麻痹的,身体也是僵硬的。
想着她说的原因,他原先是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可是不论是任何一个原因也比她说出来的要强!怎么就偏偏是这个?
多可笑啊!
他躺下,闭上眼睛入睡,本想一夜平静,一如既往,可是难过还是浸透了四肢五官。
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
付黎后悔,他不该去找她的,不该靠近她,动了不该动的,听了不想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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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几天过去,培训每天照常进行。枯燥无趣到卫周每天醒来时都盼望着付黎再大病一场,最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好让他们都歇几天。
她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叫大病,只以为吃不下去饭就是顶让人忧心的事。毕竟,每次她胃口稍差,关年都要忧心好久。
夜里关年还是照旧带着烤鱼给卫周加餐。两人在不久前的窃听事件后,又在原来的天台上呆了好几晚,可惜不知是当事人转移了地址,还是付黎真的病的下不了床,他们再也没碰见那样的好事情。
而不知道最近皇宫又要发生什么事,夜里来往的人越来越多,大有造就一座不夜城的意思。
为了防止被不长眼的侍从发现,关年两人决定往上挪一挪,毕竟越上面的地方安防越好,人越少。
安防难不住他,人却可以添麻烦。
关年和卫周来到了巨树最顶层的天台上。
这一处天台平坦又广阔,不像天台,倒像是亚帝斯星上环形平原的草地。
绿色嫩油油的草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每一个角落,卫周踩了踩,脚下软乎乎的。草间还夹杂着各色花朵,甚至还有几颗树零星的散落在各处。
要不是这里高到抬头就能看见一片无边无际的树冠,最矮处的叶子甚至一跃起就能摘到,卫周真的都要以为关年趁她不注意带她回到了亚帝斯星。
卫周:“哇!关年,这里真不愧是女王住的地方,树上竟然还能有片花园!”
关年没说话,就地坐下,掏出怀里的烤鱼抬头看她,对这一幕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