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之后,天气渐冷,小雨淅沥沥的下着,连带着吹来的风都是凉意阵阵的,京城郊外官道边的茶铺一早就忙了起来,贩夫走卒的没什么钱,只在铺外花两个铜板便能坐在外面喝口茶,离得近些的,还能偶尔听着里面的姑娘唱曲的声音。
几个文人坐在靠里的位置,起初只是吟诗作对,后面不知谁谈到了政事,意见不合,声音越来越大,倒是渐渐地把唱曲的声音都盖住了。
“若说这前几年的新法,推行轰轰烈烈,可还是被废,说到底终究是法不适宜啊!”
一个青衣书生拍案而起:“李兄,恕我实在不能苟同你刚刚的说法,虽说新法已被废止,可到底还是对的,要不是新法扩大考选名额,咱们在座的几位怕是至今还在寒窗苦读,不知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咱们都是受新法恩惠之学子,岂可忘恩?”
“对啊!若不是圣上与梁大人大力推行新法,我等寒门学子早已回家种田了!”
另外几人跟着附和点头,可也有不同意的。
“你们难道忘了前几年流民四起了吗?若不是及时停止,饿死的枯骨只会更多!”
“可虽有流民,但那肯定只是一时的,自古哪次改革未见血肉?若不是新法的强兵之策,怕是西夏和周早已与我们兵戎相见了!”
书生们争执不休,茶铺靠门的角落里,一个带着纱笠的青衣女子轻抿了口茶,对一边的两个随从说道:“临秋,木槿,我们走吧。”
木槿应了一声,便叫来小二结了账。
早上,城门口人很多,郊外的农民这两年好过了些,又值秋收,便有些挑着担子进城来卖些钱,马车跟着人群慢慢悠悠的走着,终是进了城,不多时,便停在了正府街一家茶庄前面。
茶庄名为“无茗居”。
“姑娘,到了。”
木槿扶着女子下了马车,店里的伙计赶忙迎了过来,拱手道:“东家,掌柜的刚刚出去留下话,若他不在,还请您先到后院稍等片刻。”
女子回道:“无妨。”
跟着伙计穿过店内厅堂,偶有风拂起轻纱,只见到凝脂般的芙蓉面一闪而过,虽不得全貌,但也能想到纱笠下的定是佳人。
三人跟着伙计进了后院,伙计便告退去了前厅,女子摘下纱笠,放在一边,接过木槿递上的茶,喝了一口:“刚刚下车时,我四处瞧了瞧,倒是什么都没变,连街角的馄饨摊都还在,下次咱们一起去吃吃。”
木槿点头说好,话音刚落,一个满身书卷气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这茶庄的掌柜,他拱了拱手,随即递上一张纸条:“清月姑娘,都已安排妥当。”
女子接过,看了看,抬头说道:“董大哥辛苦了。”
董泽:“姑娘客气了,这几日先委屈姑娘住在楼上,待小园收拾好,再搬过去,”接着对木槿说道:“木槿姑娘要不正好和我去看看?若是有缺的,我好派人去采买。”
木槿点点头,跟着董泽一起告退就出去了。
清月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条,然后揭开一边的香炉扔了进去,随意说道:“临秋,咱们这几日晚上出去逛逛。”
季临秋抱着剑,看了看香炉,又点了点头,刚刚她并没有避着他,纸条上写的是:仲,病多日。
当今皇帝为宋仲,已经在位十三年了。
清月看着纸条慢慢变成灰烬,盖上香炉盖,扇了扇鼻尖:“有点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