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入了冬日,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御寒的冬衣早已发放到宫女手中,每人两套,能够轮换着穿。
沈韵真日日去毓秀宫为田美人诊脉,发现田美人的胎相越发稳定,已然没了怀孕初期时的反胃恶心,时常也能到外面走走。南景霈记挂着田美人的胎相,怕冬日的朔风扑了她,便叫青罗时常提点,让她尽量少出门去。
姜贤妃膝下有了阳秀公主,平日里也有事情可忙,不是亲手给公主绣个肚兜儿,便是絮些棉花为她赶制锦袄。每每皇帝到昭台宫看望女儿,都能看见阳秀公主穿着一身新衣裳,那针脚细密,一看便知是姜贤妃亲手做的。
南景霈伸手捏了捏公主头上的虎头帽,这帽顶还支棱着两个老虎耳朵,活灵活现的。
“真难为你这般耐心,一针一线绣起来还不知多费工夫。”
姜贤妃温然一笑,道:“臣妾平时闲着也是闲着,如今有公主在身旁,心里也多了一份牵挂。臣妾愚拙,只是怕委屈了阳秀,尽力去做罢了。”
南景霈凝了姜贤妃一阵,笑中有些怅然:“阳秀从前一直体弱,自打到了你宫里,反而瞧太医的次数少了。朕还当是淑妃生过孩子,便懂得如何照料公主。现在看来,她这个生母,反倒不如你这个养母了。”
姜贤妃目光微微一颤,只笑道:“皇上千万别这样说,淑妃虽然犯了错,但她到底还是公主的生母,那疼爱女儿的心,只比臣妾多,不比臣妾少。”
姜贤妃说着,扭头冲掌事宫女道:“瑞香,把才刚宝华宫送来的东西拿过来。”
瑞香应了一声,半晌,从内堂端出一个托盘,里面盛放着几件才刚赶制的小棉袄。
姜贤妃抚上小棉袄,对南景霈道:“皇上瞧瞧,这是淑妃托看守宝华宫的侍卫送来的冬衣,这针脚,臣妾可比不得。”
南景霈凝着托盘中的棉袄,冲瑞香勾勾手指。瑞香一屈膝,将棉袄送到了南景霈面前。这面料,他一触手便知道是前些年番邦的贡品。
“这料子,好似有些眼熟啊?”南景霈抬眼望向姜贤妃。
姜贤妃莞尔一笑:“是啊,这还是当年北藩的难得的珍品。只有几匹,皇上为了表彰忠臣,便将这些绸缎全部赏给了淑妃。皇上怎么忘了?”
当年淑妃兄长镇守北藩,恰逢北藩犯境,淑妃哥哥亲自登城督战,一举击溃北藩敌军,北藩溃退五十多里,这才向大齐屈膝臣服。
“是啊,北藩的贡品。”南景霈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怎么选了这个料子?”
“皇上说什么?”姜贤妃凝眉望着南景霈。
南景霈淡然哼了一声:“她是要朕记住她苏家的功劳?还是在讽刺朕迫害功臣?”
“这……”姜贤妃冲瑞香摆摆手,示意她把棉袄拿下去。
“皇上,您多心了,这料子是顶好的,淑妃想必是疼惜公主,才想把最好的料子拿来给公主裁衣裳的。”姜贤妃说着,给南景霈续上一杯热茶。
“疼惜公主?”南景霈挑挑眉:“那从前怎么不穿?非得在这个时候?”
姜贤妃抿着嘴,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