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向嬷嬷的通传她才回过头来,那惨白的脸更显得清瘦,见了穆笙脸上才升起三分疲惫的笑意,迎上来行礼。
“妾身问娘娘安”
穆笙大步走近将她拉住,反握上她的手:“傅姐姐难得过来,千万别再多礼了”
说着携了她的手一起在茶厅里坐下来。
关心道:“姐姐身子可还好,看着又清减了”
傅烟:“劳娘娘记挂,冬来夏往的免不得要病一场,习惯了”
话毕便紧跟着便是几声咳嗽,她急忙用手里的帕子捂住口鼻,连咳了一会才消停下来。
请早安无非就是闲话几句,这大冷天里既游不了园也无花可赏,更何况傅烟的身体莫说游园赏花,就连话都不能正经说上几句,直不停的咳嗽,她手里的帕子就一直在嘴边没离开过,这情形穆笙也不便多留,喝了盏茶关心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送走了前来请安的傅烟,向嬷嬷也扶着穆笙往回走,白日里雪停了,地面房屋却积了厚厚一层,远近上下入眼皆是雪白一片,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咿呀作响,软绵绵的印下一排脚印,二人边走边说着话。
“这也是个倔脾气的”
先前穆笙想让她从别院里搬回府里,这事就是让向嬷嬷亲自去请的,结果一连两次都被她给拒绝了。
向嬷嬷回想了片刻,缓缓道:“以往似乎不是这么个脾气,奴婢曾听说这傅姨娘是个有学问的主子,性子温和,待下人也极好的,只可惜没福气,不过两年便被撵去了别院”
向嬷嬷先前并不是府里伺候的,所以许多宅内事她并不清楚,想来只是听说。
从出了崔嬷嬷的事后辰王便将挑选掌事嬷嬷的这事交给了穆笙,结果府里挑来挑去也没个合适的,这事便搁下了,还是后来查各个庄子贪污瞒报的时候碰见了。
她当时正是京城一间铺子里的掌院,她夫君死得早,一应事务便落在了她头上。
其他田地铺面贪污成风,满目假账没几个干净的,唯独只有她,账面清晰无半点缺漏,硬是在淤泥潭中一支独秀,穆笙彻查期间她一直为左膀右臂,出了不少力。
可即使再怎么大力整治,也裁撤处理了许多罪首,京城各家势力盘根错节百十年,道底是难以根治,
她作为唯一的一个女掌院,原本就有诸多质疑,这事情后更是成了各家公敌难以立足。后来她便自愿跟着穆笙进府里伺候。
“哦?”穆笙颇有几分兴趣,她院里的人要么是陪嫁带来的,要么便是些粗使妇人,这府里的旧事也没有人给她透露,免不了多几分好奇。
向嬷嬷见她想听,便放慢些脚步仔细将自己知道的讲给她听。
“傅姨娘进府的时候应当同娘娘差不多的年纪,是衡亲王亲自挑来送给王爷做的生辰贺礼的,听说是个清白人家只是家道中落,迫不得已,那时候许多人都说这位傅姑娘,既知书识礼又落落大方,只是……”
听她话峰一转穆笙忙道:“只是?只是什么?”
向嬷嬷:“只是千好万好还是不得王爷爱重,不过才两年便被赶了出去,听说打得浑身是血,连夜让人扔到别院去了,都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她却挺了过来,只是身子远不如以前了,药罐子不离身”
“打得浑身是血?”穆笙惊得连脚步都停了,她原以为应当是同赵云萝和不来,被赶出去的,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一层。
穆笙问:“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向嬷嬷摇头:“不知,那时候连个谣言都没人传,想必……”
穆笙接道:“想必是有人特意封了口”
就像……就像这次下毒的事情,直到如今辰王也没给个准信,只来安慰了一番又送了不少东西,说是个误会却不是误会在哪儿,明摆着是要糊弄过去。
虽说明白人都知道这问题应当是出在的北苑,可是北苑里的人个个嘴咬得死紧,半点风声也不透露。这样一来有哪怕是聋了瞎了,也该知道这王府里的风朝那边吹,自己该在那边墙下才安稳。
二人走走停停总算到了内院门口,进门时穆笙突然开口自嘲道:“不知我会不会落得个同样的下场”
向嬷嬷脚下一顿急忙摆手:“娘娘切莫说这样的话,这样的好日子,不吉利的”
穆笙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打着哈哈,岔开话题道
“随便说说而已,嬷嬷去叫丹易过来给我整理吧,一会得先去正堂里看看准备的如何了”
向嬷嬷犹豫半晌本想劝慰两句,可她一贯知道穆笙是个明白人,两句不咸不淡的宽慰想必起不了什么作用,最后什么话也没说,点头答应了才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