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洛袖将指甲狠狠刺入他手心,以期疼痛让他清醒过来,“殿下,得先逃出去啊!”
“可是——”
与此同时“轰隆”一声巨响自身边炸开,洛袖眼睁睁地看着联通两层楼的楼梯骤然倾塌。火梯坠落至一楼,竟使楼下火势又猛增数倍,卷入更多一楼的桌椅来做这头凶兽的饲料。她心下一凉,不及多想,一手猛扯一把陆钰两人便双双腾空而起,瞄准了尚未被烧到的吧台处作为落脚点。木质柜台轰然倾塌,陆钰坐在烟尘与木头碎屑中不住咳嗽。洛袖却低声道:“小心。”下一刻将他紧紧护在身后角落。
眼前不知何时已聚集了四五个浪人打扮的壮汉,似乎是十分不屑眼前这名年轻的少女,扛着大刀笑得轻浮凶悍。有个领头的攻来之前,嘴里大喊了一句什么话,仍是陌生的异国语言。洛袖心下惊骇,脑海中闪电般流窜过前夜的所见所闻。
然而现下的情形不容她再思索些什么——丰沛的气力被一场风寒消耗大半,洛袖眼神骤然阴鸷下来。她握紧了袖中赤蝶匕首,杀意在渐渐聚拢过来的火海中渐次弥漫。
她咬紧牙关青筋暴起,飞起一脚力似千钧将第一个扑上来的袭击者踹出去,反手将匕首抹在另一人的脖子上。她在挣得的片刻喘息之间将手一样,几枚特制的粗长银针自袖中飞出,气势凌厉,直直钉入了三个人的穴道,使对方失了拿刀的气力。
可洛袖的努力与反击在对方压倒性的人数优势下显得如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不知从何处涌来那许多敌人,源源不绝竟似无穷无尽一般。战斗之中她几乎忘却了疲惫与病痛,大脑成了一片花花的空白。神志越发模糊,能甩出去的暗器都丢了出去,她黔驴技穷,格挡与挥舞匕首的动作成了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火越烧越旺,房梁塌落下来砸在趴在地上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惶急而惊怒。
“洛袖——!”
神智被这一声震得猛然回笼。洛袖大喜过望,扬声喊道:“师傅!”
一道素白身影自客栈门外如离弦箭矢般飞身突破重围。东方昭仪从腰间抽出软剑一剑劈向向自己攻来的对手,转头对洛袖道:“先脱出身去要紧。不吝杀招。”
“是!”
洛袖肩上压力顿时轻松不少。她将陆钰从地上拉起来,后者吸入少许烟气,正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又有一道熟悉身影踩着火焰闯入战圈。来人手持长剑,雪亮剑光密不透风闪成一片。洛袖尚未反应过来,陆钰已失声道:“父皇!”
东方昭仪瞳孔紧缩,攻势都为之一顿。她身形灵巧地旋到主人身边,厉声喝道:“你怎么来了!”
广真帝不答她,朝着柜台角落里高声道:“洛袖,保护好钰儿!”
“是!”
昭仪亦高声道:“洛袖,若少爷伤了一点儿,我拿你是问!”
“是!!”
洛袖持的匕首是短兵,护人出来并不容易。她不敢冒险,得了昭仪许可之后更是招招往人命脉上走。她并非没有杀过人,但这样如同机械般屠杀是有生以来头一次。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绪去感受恐惧或恶心,面前的人一个个倒下,她杀出一条溅满鲜血铺满白骨的血路。
一行四人终于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已烧成危楼的客栈。甫一出门,新鲜空气扑鼻而来,几人禁不住瘫软在地大口呼吸起来。陆钰最是虚弱,嗓子都被熏得喑哑,一袭白衣早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劫后余生的喜悦才刚冒出个头,洛袖的余光忽然瞥到一道银光直直向他们这个方向落下。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去想,不假思索地一跃而起将陆钰死死扑倒在地上。下一刻天崩地裂般的剧痛骤然炸开,一柄钢刀气势万钧地劈在她的背上。她听见昭仪惊恐万分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但剧痛一瞬间几乎要挤碎全身,她立即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