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姨娘以主母姿态,带着浩浩荡荡的丫鬟婆子离去,白灵本是想笑,笑了两声,却忍不住哭了出来。多少年了,这是他们凌霄园第一次打胜仗,虽然,是一场小得不能再小的胜仗。
谢千羽扶着额头,看着笑着哭的白灵,微微摇头道:“你去一趟药房,将事情告诉周嬷嬷,让她先回来。我有些累了,且歇会儿。”周嬷嬷大早上就去了药房,如今还没回来。
白灵忙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扶着谢千羽回到跨院睡下之后,匆匆去了药房,拉着周嬷嬷一顿咬耳朵,之后二人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抱着痛哭一场。
且说薛彻从昌宜伯府出来,坐着马车回到了府里,转过影壁,就看到子夏在花园角落里等着他。他去往二门的脚步一顿,随后跟着子夏去了跨院里的厢房。
厢房里,宇文信坐在一把水曲柳的交椅上,一只脚踩着脚凳,另一只搭在椅子扶手上,手里抱着一盏冰碗,正在优哉游哉地品尝。
薛彻苦笑一声,这样张扬的长相,配上这二世祖的姿势,说他不是纨绔子弟,只怕都没有人信的。走上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宇文信旁边,笑道:“你倒是舒畅。”
宇文信嘴里含着半颗葡萄,含糊不清地问:“差事办得怎么样?”
薛彻撇着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过小厮地上来的一盏葡萄冰碗,先是吃了一口,才在宇文信的催促中不紧不慢道:“那姑娘是个人物。”
宇文信挑挑眉:“仔细说说。”
薛彻一边吃着冰碗,一边将今日昌宜伯府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给宇文信,包括每个人的表情如何,口气如何都说得很是详尽。待说完了,他将吃完的冰碗放下,摇着头苦笑道:“二爷看中的这位,实在是……与一般的闺阁小姐不像。”至于到底哪里不像,他也只能说出个表面,内心里的感觉,总是说不明白。
宇文信拿起刚刚没吃完的冰碗,继续缓缓往嘴里送,片刻之后,将碗放下,道:“再看看,若是成,就她了。”
薛彻正了脸色,郑重地看着坐正了身子的宇文信,不确定道:“你觉得,能够扭转乾坤的人,会是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吗?这年龄是不是……”太小了些?
宇文信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靠背上,眼神透过竹帘子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半晌后,又吐出一口气,道:“‘生于王侯之家,半生凄苦;成于簪缨之智,一世荣华。’你我已然看遍了京城各家的小姐,可见过簪缨王侯世家中的小姐们,有这样凄苦的?况且她年纪这样小,就敢反抗命运,岂不是中了?”
薛彻抬手食指揉了揉眉头,有些不确定道:“按说,智贤大和尚的禅语一向准确,可到底是不是这么个破解法,谁也说不准啊。你我读书都不多,是不是应该去问问薛殷?”薛殷是他的弟弟,正是上一科的状元,当年就进了国子监做博士,如今已然是五品的司业了,是他们这帮子人里学问最好的。
宇文信想了想,摇头道:“不必了。”
薛彻低头想了片刻,还是抬眸道:“她是元家的外孙女,此事,是不是应该与元家打个招呼?”
宇文信看向薛彻,半晌后,依旧摇头道:“也不必,若是这位谢家大小姐就是咱们找的人,那他们元家本就是局中人,打不打招呼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