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陈子令笑容越发鬼魅。
突然,他再度持刀猛冲向前,抛却所有防守,只顾眼前强攻!荀赫皱眉,他的动作破绽实在太多,心下疑虑的同时也顺应出招,头向左一侧便轻松躲过一记刀斩,同时右手反持剑,欲向对方后背刺去,忽的眼前景色模糊又重叠,荀赫不由身形一顿,冷汗直连!
而趁此空隙,陈子令刀斩下落,正正好没入荀赫右肩!荀赫吃痛刹那神思恢复,左手迅速握紧陈子令持刀之手,将其之刃强行拔出!右手此刻依旧维持挥剑动作,眼看着也没入了对方的背部——
然而,却没有一点斩血割肉之感,仿佛只是砍了一片虚无。荀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从背一侧到另一侧,而对方毫发无伤。
“这是……怎么回事?!”好在荀赫反应够快,即便这种诡异之景,他也能下意识立刻后退,拉开一段距离;然右肩的伤口血流如注,有片区域甚至森然见骨,他不由半跪于地,放下手中剑,紧紧捂住伤口以免出血过多。
“怎么回事?”陈子令笑得稀松平常,他抬手,一只黝黑的蛊虫爬至指尖。
“苗疆的【迷心蛊】听说过吗?刚刚我们争得不分上下时,你在我背后埋暗器,我在你体内种毒蛊。如此,倒也公平。”
荀赫一惊,下意识摸向后颈,可惜毫无痕迹,只能抹了一片血。
“我来瞧瞧,你是不是想说‘卑鄙,竟用暗器’?”陈子令眼睛笑得完全眯起。
“……不,没什么,是我轻敌了。”他不该与此人近身战!这迷心蛊怕不是给自己施加了幻象,所以自己才会不断地恍惚不安!
然而,从方才战斗至今并未过去太久,为保求稳,他必须再拖延片刻!
于是不顾右肩伤势,荀赫继续持剑,任由血成涓涓细流沿臂而下,饮剑光华,最后滴到地上。
“呵……有趣,”陈子令冷笑道,“那我就,把你伤到动弹不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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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没法引出师父体内之物……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在荀赫和陈子令交手得难舍难分时,堂内的白露几乎翻遍了药草箱柜,却终是一无所获。她看着师父面色苍白、沉睡不醒的模样,心中越发焦急,却无能为力,只能干坐一旁。
蓦地,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信号弹!长生谷特制的救急信号弹!”——此乃长生谷与江湖众人的约定俗成,即燃起救急信号弹之时,附近人马皆出动,相助谷中人,以报往日救命之恩!
白露连忙起身再度翻箱倒柜,一些书籍砸在身上划开裂口,她却浑然不知。
“糟糕!师父,你究竟把它放哪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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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缠人的家伙啊……厉虹影的座下首徒。”
刀落,剑止。陈子令有些吃痛地看向右臂,皮开肉绽的伤口赫然可见,他不得不点几处大穴以止痛停血;随即收起刀,手中敲一响指,蛊虫便乖乖地从眼前人体内钻出,躲其主人袖内。
而其刚刚飞离的寄宿者——荀赫,他已经无法再站起,只能趴在地上浑身浴血,后背几处夸张的割伤血肉模糊,而身下草坪已是猩红一片。
听得粗重的喘息连连,陈子令不屑一嗤,转身向不语堂走去;然而刚走几步,一道烟花窜入半空,绚烂得如血色赤莲,将明亮的天空染得半边映红。
“救急令?可恶!”陈子令大感不妙,顿时脚下生风,要把那屡屡坏他好事的丫头片子掳走;可是刚迈开脚步,便觉有束缚锢住。
荀赫的一只血手狠狠攥住他脚踝,唇齿不清地道:“想……带走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就在此时,司马白露从屋内跑出道:“荀公子,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啊!你——”
继七日前见过侍女一剑穿心的伤口,这回的浴血犹死真是一大暴击——白露只觉浑身置若冰冻,连脚底都凉透,仿佛受重伤的不止是荀赫,更还有自己。
陈子令则对这宁死不屈的活石头彻底厌倦,再度拔刀高高扬起,向身下奄奄一息的荀赫砍去!
——转瞬间,手起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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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赫原本已做好必死的决心,在刀影映出面庞之时。
可他没有,视线模糊中,一片纯白无暇蓦然闯入,犹若莲花绽放,刹那迷乱他的眼。
——司马白露,在她未反应之前,身体竟自先行动,用着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在了他的身躯和陈子令的刀锋之间。
刚刚好,刀尖按住了白露光洁的额头,一道竖痕显出,渐渐溢出乌红来。
她弱小的身子并不能全部挡住他,而他也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说出此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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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事,杀了我。”
“杀了我这个司马家千金,未来的司马家主。”
“然后,看看我爹,整个司马家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