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四下打量,这是一个很宽敞的屋子,浅藕色的沙幔层层叠起,倒垂在屋子中间,将宽敞的屋子隔出内外两个小屋子。
在太子府的卧房我自然是识得的,很明显,眼前并不是。
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又像是被谁装满了灵气,每次呼吸,都觉得十分充盈。
我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有我的亲人们,有镇子,还有涂拾为我做的点心和果酒。
还有,仿佛还有一个人,那人一袭白衣,气质出尘,只远远的一个身影十分熟悉,我看不到他的脸,亦不知他的性别,他转过脸来冲我笑。
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知道他在对我笑。
那人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走我也走,他停我也停。
突然,他说:“别跟着我了,只安心等我便好。”
然后他伸出手,送给我一个漂亮的手环,手环很亮,看不清花纹材质,但很美,很美。
突然这时,敲门声响起。
一个尖锐的男子声音响起:“姑娘,可起了?”
“嗯。”我回应道。
倏尔想起这是哪里,听这男子声音,像极了酒楼里跑腿的小二,声音大且沙哑,定是长期跑堂造成的。
我从小便对这些十分敏感。
就像之前我在路上发现被人跟踪一样,通过气息,声音,语气,感觉等,能发现一些常人不能够发觉的东西。
很快,门口的小二听到了我的回答,便继续道:“姑娘初醒,可需要些饮食?”
我心里暗叹小二时机拿捏的准确,敬业不觉得腹中饥饿:“不用。”
“哦,方才有位男子离开之际对小的交代颇多,不知现下姑娘身子如何可听得在下转述?”
“男子?什么男子?”我霎时警觉。
“小的,只知那男子一身白衣,身姿卓绝,头戴一顶纱帽,面貌瞧得不甚真切。”
“穿白衣?”我不禁想起了云墨森林的小白。
“那男子可有什么特点?”
“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一身白色长袍流光溢彩。不过,从他将昏迷的姑娘抱进来然后去买药炼药亲身照顾的样子看来,想必是对姑娘极为重视的。”
本来我心中还认为这突然出现的男子有可能是小白,可是听小二这么一说,突然又不确定了。
毕竟,那小白公子,并不像会有这般行为之人。
罢了,不猜了,那人这般重视我,想必定会再见。
“他走了多久了?”
“不出半刻钟。”
这人,竟然将我醒来的时辰都拿捏得这样稳妥。
小二见我许久未出声,便自顾自继续说道:“那位公子走前同小的交代了一件重要的事,要通姑娘转达,且提醒姑娘莫要忘记。”
“什么事?”
“姑娘所在房间的外间桌上有一个包裹,乃是方才在大街上姑娘被抢之物,现已尽数追回,那名贼人现已浮法,请姑娘莫要担心。公子特别叫小的叮嘱姑娘,注意保护好自己。另外,房钱那公子已经结清,门外早已备好宽敞舒适的马车,姑娘休息好了便可乘马车离去。”
听着小二的话,我的心情从刚开始的欣慰感动逐渐演变成了震惊。
这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如此细心,不但能够将我的头痛治好,对我的照顾竟还如此无微不至,甚至知道我的想法,并提前打消我的顾虑。
如此这般,且不留姓名。
不管他是谁,要做什么,但他毕竟救了我。
若是以后见到,定然要好好相谢一番才是。
我抬眼便看见了那桌子上的大背包,还是我出门时用的那块布料,连上面打的扣结都一样。
只是,不知是不是许久未见而产生的错觉,总感觉那包袱大了很多。
打开后,我有些吃惊,这竟不是错觉,背包里面除了从我菡萏院里面带出来的金银玉器之外,还有许多灵物。
想必那人也揣摩透了我的心思。
突然我发现,在一枚漂亮的灵物匣子里,塞着一张纸条。
我下意识将纸条拿出,展开。
一排挺拔清秀的字豁然其上,或许是由于时间原因,字迹微微有些潦草,却也刚劲有力:
不仅那些是你的,这些也是你的,祝安好。
坐上了马车,很快便到了太子府门口。
远远地掀帘看去,有一行人站在门口。
近了仔细一瞧,竟是东方夜。
他像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般,带着府内众人等候在门口,如此这样大的阵势引来了不少百姓的围观,毕竟太子殿下的真容平日里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这样大的排场看得我也脸上烧烧的,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心下抵触,也生出些不自然来。
厚着脸皮走下车,本以为东方也会同我说些什么,不聊他却没有,只是关切地将我扶进门去,叫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同我大吃了一顿。
席上聊了很多,却也和今日之事无关。
我心想,今日之事,许是过去了,以后大家谁也不说,我便也不会想起这丢人的事情来了。
后来我发现,这次竟是我的想法天真了。
东方夜不说,并不代表他不会做,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会想,而且这些关于我的种种,重来都不同我说。
我能够出府玩耍的次数也少了起来。要么是大门紧闭,任何人都不让出入,要么就是,东方夜私底下跟守门的侍卫专为我一个人定了禁制,不能去这儿,不能去那儿,云云。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无穷无尽地束缚让我孤独。
我在这样的大宅子里,像一只圈养的金丝雀。
后来的后来,我不仅一次地想过。
但若他这时便放我走了,我也不可能如后来那般讨厌他。
但是当时的我可能心智尚还稚嫩,不明白他的心意,也不明白早些阐述自已心意的道理。
更不知道,当时的我竟然已经被另外的某个呆子作为跟踪对象了。
后来在太子府得这些日子,我虽过得不自在,却也能自给些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