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老一把握住董桐的手,将之按在这盆透心凉的井水中去。
约莫5秒过后,董桐便不堪重负地想要缩回手,眉头搅得紧紧的,纠结在了一起。
秦老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缩回,密切关注着他双手皮色的变化还有掌心的温度。
董父和董母也紧张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儿子发作,他们也心如刀割,可是没有办法,只能暗自垂泪心在滴血。
“啊!”董桐紧紧闭上双眼,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一排刷子,在这个苍白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柔弱与凄凉,他紧紧锁住眉头,咬住泛白的下唇,那一排牙印颗颗清楚可见。他死死咬住嘴唇,似乎不愿意再痛苦出声,他是男子汉,他不能被这点疼痛击倒。
看着董桐与自己做着斗争,那双原本白净的手在井水的浸泡下已经变得青紫,正逐渐转向潮红,连海棠也觉得这逝去的每一秒,都是这般的艰难。
她脑中回想起来实习时候遇见的那个女患者,她最终被截去了双手,可双脚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这种样子下的自己,没人能逃出自我厌弃,于是自杀者比比皆是。
肢端动脉痉挛症本身便很可怕,尤其对于抵抗力低下的患者,除了可能会造成截肢的后果,若是指端缺血而发生溃疡有可能导致骨髓炎、败血症等疾病……这些病,在这个医治条件如此落后的时代,无一例外,只能等死了。
所以,海棠想起前世没过几年董桐便去世的消息,恐怕,他就是因为雷诺症而诱发的这些恐怖的疾病吧。
再看此刻的董桐,他这样子,简直让人心疼到骨子里,黑发早已服帖于脑后,露出尖尖的耳稍,他原本苍白的面容变得潮红,而嘴角与耳后的皮肤却显得青紫,颗颗汗珠自额角洒落,已经滴透了他的衣领与后背。
董父与董母瞧见儿子这般痛苦的模样,均是不忍直视,暗自垂泪。
“好!”自始自终沉默冷静的秦老终于开了金口,他火速将董桐早已冰凉麻木的双手自盆中捞出,而双手有如绣花一般,捏起一根银针,便自他肘横纹外端侧插入。快刺慢入,秦老神情专注,他捏着银针的手稳若泰山,深刺曲池、内关、外关、合谷这四大穴位,之后拇、食指病重加手三里,中指重加内关,无名指、小指重加小海,反复提插探寻,使得针感放射于双手的每一道神经。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那提插与捻转的手法与速度掌控,迅疾如闪电般的全部过程,若是任何一个针灸专家在场,只怕也会叹服敬畏。
只是,在场的全部都是外行人,海棠仅也仅能够欣赏针灸的艺术性,那纷繁复杂的提插手打,运筹帷幄的全局风范,等等无一不让她着迷倾倒,她想,她一定得缠着师父教授她这门针灸绝学。
董父和董母也被这迅疾如闪电的针灸速度所震撼,刚刚回过神来,儿子就已然转好,往常最起码要数个小时才能肤色正常,如今几乎瞬间转好,简直是神迹!
“秦老,谢谢!谢谢!”董父捂住双眼垂下脑袋,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却泪如雨下。
董母也好不到哪去,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浓浓地哭腔道谢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