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杜蛮在大堂帮手呢,忽然有人叫她:“蛮蛮!回头一看,竟是小姨母柳阿妹一家来了。
杜蛮乍见她,脑子里转过千百念头,便有些愣愣地,没立刻叫人。那边的三个弟妹已冲过来,叽叽喳喳叫“姐姐”,争着抢着说话。
源哥儿见了笑道:“蛮蛮,来亲戚了?还不赶紧带去里头喝杯热茶,见见师母。”
柳阿妹对着陌生人源哥儿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他笑一笑就去握杜蛮的手。杜蛮一缩手躲过去了,又赶忙拉住身边小妹子的手,道:“咱们走吧,去找我娘。”急急就要往后头去。柳阿妹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忍不住瞧一眼丈夫,小姨夫高寄道:“你们先去吧,先去看看蛮蛮她娘。旁的再说。”柳阿妹听懂他的意思,就忙追着杜蛮去了。
这边高寄略与源哥儿说了两句客气话,又问杜仲的所在,源哥儿忙亲自领他去寻。
原来那次杜蛮和阿长、顾守业找到小姨母家,虽说没对上面,柳阿妹的心里却总有些猜疑的。又因她家与杜蛮外家同在高家村,去了高家一趟,便确实了那天杜蛮确实在高家住了一晚,而她是天黑透了才到杜家,自己听到动静出来时,天才黑呢,那么分明是先来自己家,然而看到自己出来又跑了!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思量着杜蛮可能听说了什么。于是心里装了事,难免心神不安,叫高寄看出来了,几番追问之下,只好说了自己婚前曾产下一女,孩子交给姨妈家的小姨姐高瑶娘养了,也就是如今的杜蛮。
高寄听她期期艾艾地说完,却丝毫不见惊讶,道:“你当初许给俺时,你家里就跟俺知会了你身子叫人占过的,否则俺这样无父无母一穷二白的光棍汉,也娶不了你这样的媳妇。只是却没告诉俺你还生了孩子的。”见柳阿妹惶恐地直掉泪,又道:“这么说来,蛮丫头就是俺家几个小的的大姐了。我看你小姨姐家待她当眼珠子一样,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阿妹不意他竟毫无芥蒂地说蛮蛮是家里孩子的“大姐”,心里顿时只觉得酸酸麻麻的,说不出的滋味,眼泪反而更多了。于是将杜蛮找过来的事说了,又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说了什么,还是凑巧过来的。若是知道了……唉,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生下她刚满月就给小姨姐抱走了……”
高寄道:“村里的这些人你还不知道,哪个不爱嚼舌根的,孩子渐渐大了,难免听到点什么。再说这事原也瞒不住的,倘若真来问,你就慢慢跟她说也就罢了。小孩子嘛,多哄着也就是了。”
“我更忧心小姨姐那边……她把蛮蛮养大的,总不能越过她去。”
“这倒是“,高寄想了想,道:“那就咱们两家先通个气,看他们怎么说吧。”
二人商议妥了,柳阿妹这才安下心。
后来杜蛮再没动静,柳阿妹也抱着能拖就拖的心思,没找杜仲夫妇商量。直到高老爹去世,与杜蛮想见时,杜蛮对自己分明不似往日的亲热,眼神也很有些怪异,不免心里又泛起了不安。丧事时不好提,可之后高瑶娘紧接着大病一场,便又耽搁下来。这一番倒是跟杜蛮不谋而合了。
月前又听高母逢人就夸外孙女懂事了,一点儿大的人就敢做主送生病的亲娘,赶雪路去到太和城治病。孝心感动天地,如今高瑶娘已然大好了。
回来告诉高寄,高寄道:“这也快过年,正该置办点年货,再量几尺布,给孩子们做件新衣裳了。不如就去太和城,顺道跟你小姨姐商量商量。”柳阿妹点头称是。
于是这日二人来了太和城,进城之后,先直奔仙客来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