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许是湖水真的好冷,让他的眼神都寒如冰,我努力想让自己的脚步挪动起来,我想去看看他,想同他说我并没有……
“回去。”
怀中抱着二公主的江子棠定定地看着我,一双眼极黑,里头映着满脸泪水的我,他的嘴唇都冷的发了紫,发丝湿漉漉的在滴。
我楞楞地站着,很想伸出手去帮他把湿发撩开,只是还不待伸出去,见我没走,江子棠又重复了一遍“回去”,语气生硬而冰冷,恰似冬日的风,刮的我心生疼。
即使过了四年,我也忘不了清心湖的水有多冷,因为我也试过,在夜里,双脚踏入湖中,他那日定然也如此冷,所以我怎么会忘。
而如今望着这夜色下的清心湖,冰冷的感觉又好似自脚底直窜入心,我轻声答道:“记得。”
江子棠微微一笑,眸色温柔,道:“臣还记得,那时公主总爱坐在这湖边垂钓,每回也钓不出什么,却偏爱坐在这里坐一下午。”
光是想想,江子棠都好似又看到湖边坐着个小姑娘,微风轻拂,她两两青螺绾额旁,拿着根鱼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湖面,若是钓到了,必是手舞足蹈,若是没钓到,还要自言自语同鱼儿说说话。
想到这,江子棠又忍不住笑道:“也不知公主打哪来的乐趣,竟连冬日也喜爱垂钓,一下午怕是一只鱼儿也难钓到。”
“钓得到的,偶尔都会一连两三只呢。”
我转过头认真同江子棠道,他却是一脸笑意,频频点头。
“是是是,钓得到,臣晓得,臣看到过。”
这话却让我心生起疑,不禁问道:“看到过?难道江丞相也在这儿钓过鱼?”
问完我就觉得这个问题着实是傻,臣子怎么可以在宫中随意垂钓,可江子棠却出乎意料地转过了身,假意咳了好几声,有些避而不答的意思。
江子棠确实看到过,那时日日晴光好,这条路是去往御书房的必经之路,他时常就可以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在岸边歪头垂钓,偶尔钓着钓着自个还会睡着。
那时他就是站在这棵树后,于无人之时,易可以看人垂钓一下午。
既不愿答那便不再问,只是江子棠肯定不会知晓,我哪是爱垂钓,不过是爱看湖边过路之人,翩翩少年,仪表堂堂。
“公主,公主,你在哪里?该回去了,公主?”
阿绫的喊声适时打破了这一方角落的宁静,我这才想起刚才为避免让人看到祝烟荷一事,把阿绫落在了后头,一人前来了。
“阿绫,我在这儿。”
为了不让阿绫担心,我冲着喊声的方向叫了一句,又转头看着江子棠:“江丞相,我先回去了。”
许是夜色真的太过撩人,初夏的风温温柔柔,江子棠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去吧,小心些。”
往前走了三两步,我又突然想回头看看,果然江子棠还站在那儿,我记得从前,在前头走着的是他,在后头望着的是我。
未见着我,阿绫又喊了两声,我往回走了一步,手指在身后绕来绕去,还是忍不住问道:“江丞相不回乐清殿吗?”
初夏的风踏过清心湖,飘至这里拂起了江子棠的衣角,也为我带来了他的回答:“公主先行,臣在这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