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凉风徐徐吹拂,苍凉暮色笼罩着喧嚣声逐渐消弭的城市,一架又一架巡逻机从高楼顶部升起,掠过橙红色的高空,与前往北部荒原的光翼列车擦肩而过。
贺栖松抬头,眨了眨眼,簌簌灰尘如漫雪花落下,落到脸上刺得面颊生疼。他猛地低头撑开手中的黑伞,狼狈地从楼顶围栏上跳回身后的平地上。
背对着夕阳,他粗犷的方形脸庞蒙上了一层阴影,伞面上的灰尘滴落,发出细微的滋滋作响声。
“贺所长?”
沙哑的呼唤自贺栖松前方的金属门那端传来。
他把伞稍微举高,看见一位身着灰色布袍的老人笔直地站在门前,神情平静,白色的眉毛镀上一层金光。他的手边是一把褪色的深红色长柄伞。
“李院长?”
李应微站着没有动弹,微微点头,眯起眼看着不断从空中飘落的灰尘,又慢吞吞打开伞缓步走到贺栖松身边。
“这光翼列车早该废弃了,不仅事故频发,又会产生大量含有腐蚀性的灰尘,每年都不知道要害死不少人。”
贺栖松接道:“是啊。”
而后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又一辆光翼列车驶过头顶。
呼呼的风声随着消毒水的气味席卷城市,垃圾车带着清洗过的垃圾开向郊区,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回收站。
两人身后,建立在房顶之上的镂空金属高塔开始飘出柔和的钢琴声。中洲的每一个城市都有这种音乐塔,每到傍晚六点,智能网便会自动连接每家每户的音频设备,放这种舒缓人心的钢琴乐曲。
贺栖松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你那侄子吗?李望乡,我记得是这个名字。”
李应微垂眼,缓缓笑了笑:“还有一件,芯片是怎么回事?”
贺栖松偏头,思忖道:“芯片我想起来了,是连通两个世界的芯片吧,怎么,你已经去过另一个世界了?”
李应微摇头:“是我孙子。”
他停顿片刻,又道:“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尔巴浮的事情。”
贺栖松自嘲地笑了笑,旋转着黑伞的伞柄望着逐渐变成蓝紫色的空。“您来到自由道标,躲开智能网的监视,最终找到我,想必已经为自己铺好后路了。我成了罪人,恐怕也是活不长,好赖您还是肯敬我一声所长,您想知道的,我便通通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