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填补一下咕咕叫的肠胃,他要了一碗凉皮。
凉皮在山西、陕西、河南等中原西北地区很常见,没吃过的人寥寥无几,是老百姓的美食。
老板娘把一大块圆形的半透明的凉皮折叠起来,用刀切成一条条,再放上一些面筋,倒上葱姜蒜末、陈醋、芝麻酱、辣椒油、黄瓜丝、盐、糖,放在一个大盆里搅拌,然后一碗红白喷香的凉皮就好了。吃进口里,韧韧滑滑的,尤其能勾起食欲。
吃完一碗,没吃早餐的他又要了一碗,真的饿了!
晚上照旧吃了一碗凉皮之后,他早早的换上了新厂服,提前半个小时来到车间门口。晚上七点半,很多人已经忙完一天的工作,吃过晚饭,准备享受下班后轻松的生活了。他却准备上通宵的夜班,从晚上八点开始,上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每周上四次班,每班都是十二个小时,然后休息二十四小时,再上下一次班,白班和夜班轮替交错。
班长和副班长已经来了,正在车间门口等着上班瞎胡扯,看见他这么早到来,略微有点诧异。他解释说没什么事做,早点来熟悉一下。
跟着江师傅,也就是副班长走进车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车间有三四层楼房那么高,中间是占据了一半地方的巨大流水线,整齐有序,显得空间很是宽阔。
江师傅带着他参观了一圈,书本上的东西感觉上和现实差距很大,或者根本没在这时发挥作用,他象个刚进城的乡下人一样对什么都感到新鲜。
整条生产线依次先是一条金属表面处理磷化线,包括除油,除锈、清洗、表调、磷化等几个巨大的池子,池子外面的底部有水泵,把各种处理液或者清水打上管道,然后在池子上半密闭的箱体内通过喷头激射出去,完成金属零部件的初步处理。
所有的工序都由自动运转的轨道连接成一个闭环的过程,轨道上有一个个的吊环,上面挂着金属杆子,零件就挂在杆子上运动着。经过磷化的零件,表面不再是亮闪闪的金属色,而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漂亮的银灰色薄膜,这层薄膜在显微镜下观察是非常粗糙的,能够增加基体和油漆涂层的结合强度,术语叫附着力。
磷化后的轨道折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进入低温烘干箱,然后又出来,回到了上零件的区域,工人们就跟着轨道的前进节奏,给一个个零件不能喷漆的地方加上隐蔽具,也就是胶布、橡胶塞什么的。
上过隐蔽的零件,继续前进,就到了第一个喷涂室。喷头是一个大大的、高速旋转的圆盘,每分钟三千转,并带有十万伏的高压静电。根据外界环境温度的不同,油漆要稀释成合适的粘度,然后通过一根吸管送到圆盘上。圆盘的高速旋转把液体的漆甩成漆雾,并带上静电,当有不带电的零件通过欧米茄形的喷室,绕着喷头做圆周运动时,油漆就自动被吸附到零件的表面,形成涂层了。
经过十分钟左右的流平表干,又到了第二个喷室,过程和装备完全一样,零件被再次喷涂,然后流平十五分钟后,就被轨道传送进高温烤箱。从外面刚进到车间,感觉有一股热浪,就是高温烤箱在工作的缘故。金属零件的涂层烘烤,一般在130~150摄氏度。
出了烤箱的零件,在高空慢慢靠近地面,冷却了下来,但还是有些烫手。检验员一个个的仔细观察喷涂质量,合格品就被临时工搬上货架,空出来的金属杆再被挂上零件,重复这个过程。
魏启明的工作职责就是和江师傅一起看守第二道喷涂室的机器,那是个要求挺高的技术活,起码江师傅是这样介绍的。
零件大小不同、悬挂位置高低不同、外界温度不同、油漆品种不同,都要随时调节机器。在密封的喷室外面,他们可以通过透明的玻璃观察涂装效果,能够看出问题才是关键,然后通过一个键板控制机器,达到最佳质量。
魏启明听江师傅如此滔滔不绝的介绍,心里庆幸遇到个有水平的师傅,可以跟他学到很多东西,活也不累,扭扭开关而已。至于看涂层质量,只能慢慢积累经验了。
他正在沾沾自喜,师傅说:“走,小魏,咱们去配漆。”
“啊?好!”没想到还要自己配漆,他原本以为只要调节下机器按钮就行了呢。
跟着师傅来到车间后面的漆房,他顿时满心厌恶。冲鼻的油漆气味就像胸口猛的挨了一记狠拳,他第一时间跑到屋外,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江师傅在屋里笑着说:“第一次都这样,你戴上口罩就好了。”
“那你不用戴啊?师傅。”魏启明在窗外问他。
“戴啥呀,我早都习惯了。用不了几次,你也不会戴了。戴口罩太憋气。”江师傅无所谓的说着,满屋的漆味好象对他毫无影响,他选好了要用的油漆,用铁片将漆桶敲开,然后倒进配漆桶里,又拎起一桶稀释剂,用一根竹棒用力的搅拌着,拿出粘度计熟练的打起秒来。
不戴口罩?到时候再说吧,魏启明戴上口罩,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