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妖怪,都是曾经境河水底,水晶宫殿修建时的掌事者。
他还记得那无数次的鞭打。
“尸体都拿去喂食人鱼。”禁容微笑着,缓缓开口,声音温柔甜腻。
他伸出手,缓缓抚摸着玉石雕就的椅子。
他修了一座很大的书房,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他收集的书。
他可以在书房里整整待上一年。
他喜欢书,只可惜看的太晚。他从古书中学会了很多奇门异术。
原来,有一种叫做萆荔草的东西可以治疗心口痛,曾经李竹就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不吃药,一辈子不心口痛。
于是,禁容跑去采了萆荔草。
一次又一次,因为十分稀少,还难以种植,即使是一部分幼苗也依旧花了他一年时间。
他看着韭菜一般的萆荔草,嘴角是一丝久违的笑容。
或许有一天,那个双头的女孩会回来吧,到时候,他就告诉她,从今往后,你再也不用吃药了。
从今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了,因为我是河神啊,这境河,我说了算。
所以,你回来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轻风吹拂,入鼻的是淡淡的萆荔草的香气。
可惜他的官位不够,冥界根本不放行。
直到有一天,他的手指停留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上。
古籍有言:“龙者,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他蹙眉,继续翻。
“若以其妖骨换之,加以精血,龙珠,各半。非锦鲤一族,亦可为龙。换之有险,灵长介之。”
禁容的手指微微颤抖。
此意,便是用以上动物的部分肢体拼接再加上龙的半数血液和半颗龙珠,异类自会化为龙族,不过期间必须要万物灵长人族的相关部位做媒介。
他是人人喊打的老鼠,他从出生起就注定爬不高。
他不甘心,掌中生火,发黄的纸张瞬间被点燃,火光幽幽,照映着禁容的脸仿若虚无。
忽然有一日,东海出了变故,长子囚牛失踪。
他派人去查,几乎查了整整一年,禁容才知晓,原来囚牛喜欢上了一个凡人,擅自逃出东海,而那个凡人就是境河之畔,境州城柳青阁的当红琴师――双枝。
禁容眯着眼睛,握碎了手中的杯盏。
赖活,或者,拼一把。
禁容选择了后者。
他开始拼命翻找着古籍资料,了解道各种各样的术法和禁术,以及一个叫做祈祷的阵法。
人有愿望,向神祈祷。
神有愿望,可向亡神祈祷。
百余人布以阵法,以人界祭祀为标准,最后选定祭祀物品,人,动物,妖怪,甚至神仙。
一旦被选中就会成为祭品。
而祭品,便会无条件地完成祭祀主人的愿望。
无论任何愿望,祭品都会达成,因为一旦成了祭品,那么当事人,就会失去意识。
若,祭品是囚牛。
那龙珠和精血自然好拿,只是一个不够,而恰恰,东海疯了似地在寻找囚牛,只要囚牛下水,那么必有另一个龙族会到。
所以,只要抓住囚牛,就相当于抓住了两只龙族子嗣。
而囚牛的弱点,正是江安。
昏暗的屋中,鲜血满地,血腥味刺入鼻腔。
禁容从耳下手,他看着眼前的牛妖,硬生生割下了牛妖的耳朵,然后又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以及,一个人类的耳朵。
人类的耳作为媒介,仿佛胶水,就是用来黏合被换掉的耳朵。
伴随着叫喊声的渐渐减弱,禁容缓缓站起,他看着自己浑身的血液,看着死去的女妖和一个失去耳朵浑身颤抖的人类。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拿起白布,包裹住自己刚刚换上的耳朵。
接着,便是脖子,头,鳞片……
后来有了老虎,禁容干脆把所有的尸体都扔给了老虎。
人类变成了伥鬼,为他所用。
而妖怪,则永远变成了一堆白骨。
禁容一直在等,在等囚牛出现的那一刻,在等阵法开启,在等他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