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承禄道:“听逃过来的官兵说,这乌云是块魔云,会摄人心神,夺人魂魄。”
吴敬天道:“大哥怎么信这些愚民传言,什么七魂六魄都是瞎说的。我们打战的砍人家一刀,自己就活,给人砍一刀就死,抹了脖子就是血,哪有什么魂魂魄魄。”
“天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看那些失心疯了的人,六神无主的样子,假装不来的。我每天都看这云,连日来急速变大,西南方往山海关,东北方往金国沈阳而去。再这样无休止地扩大下去,一年半载后,便要到达京城。这恐怕还不是邪云这么简单,只怕要吞天灭地的。”
毛承禄看着乌云,脸上闪过一阵惊惶。
吴敬天道:“大哥,京城的文官儿第一次来咱们皮岛,夜里听到海上飓风也吓得瑟瑟发抖,没见过就以为是神鬼。想来定是有些官兵杀的人多,有些百姓做了亏心事,看到这奇怪的乌云,便心神不宁以为天谴,以至于失心疯了而已。”
正聊着,有卫兵前来报告:“大将军请毛总兵和吴将军速到大将军府,有急事相商。”
吴敬天从出生第一天便父母双亡,被毛文龙收为义子。
他父亲吴胜是毛文龙手下左翼游击,战功赫赫,毛文龙视其为心腹。
某日,吴胜陪着即将临盘的妻子回娘家待产,路上遇到出来抢劫的金兵小队,双方厮杀在一起。
收到卫兵报讯,毛文龙亲率冲锋队赶去,到达时,发现吴胜已和金兵同归于尽,毛文龙在一处小山坡上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原来吴胜妻子被刺伤后,用尽最后的力气逃到了山坡上,产下儿子就死了。毛文龙收养这小孩为义子,感老天恩德让他活下来,取名吴敬天。
吴敬天从小便跟在毛文龙身边,视毛文龙为亲生父亲无异。随毛文龙讨伐金国时,吴敬天总是一马当先杀敌无数,敌人往往闻其名先胆寒。被熹宗皇帝赐封“平虏左将军”号。
此刻,大将军府内大殿上,毛文龙双手端着茶杯,皱眉沉思,偶尔一抬头,眼中神光炯炯。日光透过窗橉,射入他脸上的皱纹,显出沟堑坚毅的线条。
旁边站着一名城防卫兵,连大气都不敢出。
毛承禄和吴敬天来到大殿上,立刻看到地上铺着一块草席,草席上面摆着一具光着身子的尸体。
两人拜过毛文龙后,毛文龙沉声道:“你们先来看看这个人。这是早几日从锦州逃过来的官兵,被编到城防卫兵队里,昨晚轮到他守门,和他一起值守的卫兵说,见到他突然疯疯癫癫地跑出城去,便马上去报告,卫兵队天亮后在城外一处偏僻草丛里发现了尸体。”
“身上没有刀剑伤口,无外病痕迹,也不是中毒。”毛文龙指着尸体手臂上一处划开的深口子说:“这是我切开的,你们看切口里面。”
“咦”毛承禄和吴敬天同时惊讶地叫了一声。切口里面一丝血液的痕迹也没有。
毛文龙拔出匕首,往尸体的肚子上插至没柄,抽出来给他们,同样没有血。
他用刀撩开尸体长发,指着耳后脖子上两个小孔说:“血都是从这里被吸光的。”
毛承禄道:“爹,这两个小孔看起来像是被咬的。是不是被咱们岛上什么野兽咬的?有什么只吸血不吃人的野兽?”
毛文龙道:“野兽咬了人,定是一排排齿印。”
吴敬天道:“可能是獠牙。两颗獠牙特别长,其它牙齿就留不下印迹。”
三人讨论了一阵子,都觉得不合情理,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吴敬天忽道:“义父,大哥和我今天回城路上,收降了一队金兵,首领额图浑似乎是个有经验的猎手,要不要叫他来看看?”
当下把自己和额图浑比武的事情对毛文龙说了一遍,毛文龙遣侍卫去传额图浑。
不一会儿,额图浑便被带到了大殿上,行礼道:“我,额图浑,拜见大将军,吴将军,毛总兵。”
“额图浑,吴将军正在夸你的拳打得好,你以前打过野兽吗?”
“爷爷打猎,我爹打猎,我当兵前,打猎。我打过,老虎,熊,狼。”
“好,好。那你来看看这是什么野兽咬的?”
额图浑仔细看了看伤口,问道:“洗了,擦了,这个人?”
毛承禄道:“你是说尸体被发现后有没有清理过身体?”
毛文龙道:“卫兵队发现尸体,觉得死因蹊跷,直接便来报告。没有其他人动过尸体。”
“野兽,不是的。”额图浑说道,“身体,好的。只有两个洞,血迹没有,抓伤没有。野兽不会。”
吴敬天沉吟说道:“我也觉得不是野兽,难道是被人杀的?”
毛文龙摇头道:“决计不是,看来不是野兽也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
毛承禄脸色一变道:“会不会……会不会和那魔云有关?咱们岛上来了什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