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正好停在一家茶楼门口,宁疏狂下了车,让车夫驾车回去了,自己由雪兰扶着进了茶楼,宁疏狂挑了一个二楼亭台上的雅座,和大堂隔了一张屏风。
“这两天怎么来了这么多难民啊?满街都是,晦气死了,乌烟瘴气的。”
“你不知道北方凌汛啊?”
“这往年也不见这么多难民啊?这是皇城,是他们想进就进的吗?”
“别说了,那些人已经够可怜的了,这天灾躲不过啊。”
“官府也不管管!”
“怎么没管啊?已经送去赈灾银子了,可这么多难民,怎么管得过来?”
“那就是命,死了也罢。”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别吵了,消消气,为那些难民伤什么和气啊?”
“就是,我们说点开心的,诶,忠义侯女的事情听说了没?”说话的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就前天,光明正大地把男人带回府上了,这不是明摆着要红杏出墙嘛!”
屏风后的雪兰小心翼翼地偷看宁疏狂的脸色,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外面的客人真是不要命了,说闲话也不看看谁在这里!
“茶馆果真是听闲言碎语和小道消息的好场所啊。”宁疏狂品着茶,慵懒散漫地靠在软垫上,微微笑着,但谁也摸不准她话里的意思。
“侯女是要嫁给陈家公子的,年初陈家就下了聘礼,好像下个月就要办喜事了,你可不要乱嚼舌根啊。”
“我可是亲眼所见,那男人大白天的穿个黑斗篷,听侯府的下人说,侯女把那男人安置在自己的院子里了!还在一个屋檐下吃面呢,郎情妾意的,这还没有猫腻啊?”
“你还认识侯府的下人啊?是哪个丫鬟啊?水灵吗?”
“去!乱说什么啊,说正经的!”
“侯女说是保镖呐。”
“你信?侯府那么多守卫在,你当他们不喘气的?”
满堂哄笑。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抹黑您的名声,我这就出去找他们算账!”
“不用了。”
宁疏狂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悠闲地倚着栏杆,捧着热茶看楼下来往的人群。
“可是,您马上就要和陈公子成亲了,这事有损您的名节!”
“我又不是活在别人的嘴巴里的。”
“可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啊!”
的确,屏风外唾沫星子横飞,“那你们说那陈家还娶不娶侯女了?”
“这要是我,肯定不娶,侯女怎么了?那也是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娶回家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这可不一定,虽说侯女不能承袭忠义侯的爵位,但是皇恩浩荡,特许侯女之子可以承袭爵位,这陈家说什么也要把侯女娶回去,万一真的生下儿子了呢?”
“你们还记不记得侯女失足落水的事情啊?”
失足落水?
是了,当年原主命悬一线,皇上震怒,赵氏为了保护宁清颜就谎称原主是失足落水。
待原主勉强捡回一条命醒来,赵氏跪求她隐瞒此事,不然侯府就是欺君之罪,原主无奈,只能答应,所以外人都以为原主是失足落水,怪不得任何人。
“记得啊,这事都把皇上惊动了,还派了御医呢!”
“就是因为那次落水,侯女寒气入骨,没办法怀孩子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啊?”
“事关侯女名声和婚事,皇上和侯府不得把消息压下来啊?那时候侯女才八九岁吧,这事传出去,她可一辈子都不用嫁人了!我也是在年初的时候听侯府的下人说漏嘴的。”
“侯女这几年一直病着,我觉得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看来这门亲事要黄了,忠义侯的名声再大也经不住她这么折腾啊,我看以后谁敢娶她?”
不管外头那些人说得多难听,宁疏狂都好像充耳不闻似的,自顾自地站着,任凭往来的风吹着她的衣裙,也吹乱了她的思绪。
雪兰看着宁疏狂单薄的背影突然有些心疼,她也算是看着小姐谨小慎微地走到现在的,看过她在夜里偷偷地啜泣,看过她委曲求全的样子,也看过她的善良和真诚,若是侯爷和夫人还在世的话,小姐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宁疏狂失神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客人都换了一批,她才慢慢放下了手里冰凉的茶水。
有心之人故意煽动诋毁又怎样?
名声,都是自己挣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