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板!”榆棢的厉声呼喝打断了雄的话,鸿暗自庆幸,听了父亲这些话,他的心里暖暖的,就像夏天的阳光照进胸膛一样,但他的心情内敛,着实不知该怎么接父亲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回应父亲的忏悔和褒奖。
好在榆棢的叫声中止了这场谈话,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连忙转回身将手掌递了过去。榆棢扭过头,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轻轻捻起一块骨板,就塞进了少典氏雄右肩胛骨的伤洞中。
“真行啊,看了一遍就做得这么合适。”看到那块骨板严丝合缝地与伤洞契合,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神农氏储君也不得不由衷发出赞叹,“要是到了陈城,我送你去工匠所,你真是个人才!”
鸿害羞地笑了一下,随后心中一动——工匠所?他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但听榆棢的意思,那里的人都擅长制作什么吧,若是如此可真是个好地方。
他的遐思还没飞出去片刻,榆棢已经将少典氏雄右肩胛骨的伤口涂好一层薄薄的药汁,又迅速将皮肉用肉筋丝缝合。
或许是已经痛得麻木了,这时的少典氏雄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假寐似的,没有在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甚至连额头上的汗水也消退了不少。
紧接着,榆棢又如法炮制,将另一块骨板塞进了左肩胛骨的伤洞,并涂抹好药汁,完成缝合。
整个过程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也不过半个多小时,这样神奇的手段,把鸿看得心惊肉跳。结束之后,他忙不迭地称赞:“储君,你的手艺真高。”
“那还用说?又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榆棢用一块兽皮擦掉手上的血,交代霊扶少典氏雄趴在冻土丘上休息,不要压着伤口之后,就站起来转向鸿,笑着说,“所以说即使没有萨满之力,只要你够努力够专注,也能有一番作为的。这世上没有被别人打垮的人,那些真正的废物,都是被自己的绝望打垮的。鸿,你要把自己打垮么?”
犹如霹雳震撼心灵,鸿陡然涌起热血,瞪大了眼睛对榆棢一字一句地说:“不要!”
“那好,休息一晚吧。明天早晨就去陈城。”他似乎话有所指地回顾了一下趴在冻土丘上闭目假寐的未来岳父,唇角扬起了他招牌式的邪笑,“就算真的被打倒了,什么都没有了,爬起来重头再来就是。就好像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人不能活在过去中啊。”
雄的身体微微一颤,轻轻侧过头去。没有人察觉他的眼角渗出了几滴泪水——这十几年来,包括现在,他不都活在过去中么?
这个神农氏储君,到底是个什么人呢?几日相处,他看到了榆棢的种种纨绔,但不论是医药还是见识,他却不得不对其产生钦佩——不管怎么说,他总不会是传说中那样混蛋的,他一定有自己的情由——想到这里,想到未来,少典氏雄不知怎的反倒有些安心了——为女儿的未来感到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