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跑到谢尔盖身边,看到谢尔盖用右手扯住缰绳,正抬头眺望猎手们肢解巨猪的场景。他不禁有些失落,“喂,谢尔盖,你什么时候走?”
“回到营地就准备走了。”谢尔盖吐出一口气,低头笑看鸿。
鸿一时无语,低下头看着身边正在伏首啃食草皮的麋鹿。向北归途漫漫,他却忽然感到光阴匆匆,不舍的情绪纠缠在心里,可是他说不出口。
说出来,就感觉自己像个娘们,太娇气了。
大丈夫,被毒蛇要了,就会立即砍断手腕。
这是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也不知怎的,自从经历与断面巨熊一战后,他对父亲的看法大有改观,时不时地也会想起父亲曾对他说的话。
彼时,他总以为父亲看不起他,实在嘲辱他。可是现在却觉得,父亲说的话颇有用处。
风猎猎地吹,两个男人如此沉默。细如白纱的云排空流动,透着冰蓝的天空宛若往日光阴。
“看,那是什么?”忽然,一个猎手的声音大破了这寂静。人们纷纷抬头看去,鸿也不例外。
他们看到在数百米外的荒原上,一头巨大的生物正在缓缓爬行。
这生物体长近半丈,脊背高高耸起,仿佛一个苍灰色的帐篷,探在前面的脑袋相对就显得小巧一些,有些像老鼠又有些像狸,头顶上还盖着一块骨甲。更为奇特的是,它的背后拖着一条长如巨蛇的尾巴,尾巴尖端生着无数锥状骨刺,随着徐徐的脚步左摇右晃。
“那是什么?”猎手们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站起来眺望,满眼都是好奇和惊喜。
“它背上罩着壳吗?”
“这东西没法吃吧?”
“说不定壳里有肉呢!”
“总之没吃过,要不要试试?”
继而,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少典氏雄,一道道目光中充满期望。
“嗯!”雄点了点头,依旧一脸深沉的严肃。
猎手们却如获敕令般欢呼起来,继而拾起长矛就冲上前去。
“靈,高歌吧。”有些猎手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叫嚷,“那东西有骨甲,我们也穿上骨甲,才配得上呀。”
靈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相比来路,归途轻松不少,也让她心中多出几分喜悦,索性便唱起萨满之歌:“考在阿,硕人之。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伴随歌声,猎手们一个个身生白芒,眨眼间就披上了骨质铠甲,乍望去面目狰狞,宛似冲脱出来的鬼神。
他们一边狂奔,一边发出“嚯嚯嚯”的吼叫,十余个人散成扇形扑向那铠甲巨兽。
“谢尔盖,你等等,我要送你件礼物。”鸿说完这话,破天荒地竟然也拔足狂奔过去,他虽然身材瘦弱,却十分灵活,很快就撵上了身披骨甲的猎手们。
猎手们正处于狂热状态,并没有留意鸿的出现。但雄看在眼里,不禁眯上眼睛,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嫫已经走回队伍,看到鸿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不由得诧异了一下,随后走到靈的身边,扭头望着鸿笑道:“这小子怎么忽然勇敢起来了?”
“应该是这次捕猎让他有所收获吧。”靈欣慰地笑道,但内心里却有些发紧,他担心是鸿体内的白熊之力在作怪。虽然封印弥合,将这股神兽之力关了回去,但或许这力量已经对鸿造成了影响。她不禁想起死去的母亲,有些内疚,又有些胆寒,因为母亲用来关住白熊之力的那股封印的力量,才是鸿身上最可怕的孽障。
不过鸿对此毫不知情,也不是忽然冲动生出了勇力。反而是他心知肚明,必将拿下这头巨兽。
那巨兽看到乌央乌央一群两脚兽嚎叫着朝它冲杀过来,吓得浑身一颤,立即缩回脑袋,蜷起四肢,卷住尾巴。
待到众猎手冲到近前时却大惊失色——哪里还有什么巨兽,在他们面前伫立着的,宛然一坨球形的巨大岩石。
有猎手不甘心,举起骨矛就刺了上去,只听咔嚓一声,矛杆折断,但那岩石上连点痕迹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