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树洞的边缘,双脚垂在外面,眼前是无数树木的顶端,无数树冠形成的树海,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万籁俱寂,似乎能听到树木的呼吸声。
“榕榕,我只拥有一点点阿洒的记忆,但我宁可听你讲述,也不愿意再拥有更多脑海中的记忆,我想知道她的故事,但我不想让她的过去占据我的灵魂。”
树叶轻微地抖动,似乎在叹息,似乎在唏嘘。
“唉呀妈,”刘飒飒忽然抬头捂住嘴,一拍大腿,“我怎么说出这么装逼的话,真是够了。”
她站起身,走进树洞,一边观察着,搜寻着之前那个女孩留下来的遗物,一边嘟囔:“我就是想听你讲讲阿洒的故事,这样的话,我知道的故事就是别人的,而不是我自己的,如果真的像深婪说的,把记忆都还给我,那些惨不忍睹的往事,我得多难受啊你说是不是,所以还是听别人讲更好些,最起码,代入感不那么强烈。”
在树洞里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只有她上次睡过的枕头,她抱起那只装满花籽的枕头,来到洞口坐下,靠在洞边,望着天上的月亮,将脸贴在枕头上。
……
天井华宅的庭院里,涯初坐在窗下的木榻上独自捏着棋子,夜莲的香气幽幽飘荡,从窗口望出去,天夜拎着一只酒壶,斜靠在凉亭顶上,身边摆着刘飒飒的一只绣花鞋,明月疏星下墨发飘扬。
月色清冷如霜,从山上引下来的溪水流入池塘,发出低微的潺潺水声,蛐蛐在草丛里哼着寂寞的歌。
……
天蒙蒙亮的时候,刘飒飒怕被天夜发现自己又夜不归宿,吵着让老榕树把她送回了天井华宅。
藤蔓将她放在凉亭顶上,她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的鞋,“我记得就掉在这里了啊,怎么没了?”
“你在找什么?”
天夜的声音从凉亭下响起,刘飒飒吓得脚下一滑,从凉亭上跌落,“啊啊啊……”
藤蔓像是通灵一般伸过来去接刘飒飒,天夜弹指发出一记火球术将它逼开。
刘飒飒从亭子上跌落,吓得魂不附体,一瞬间想起自己刚活过来,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要死一次。身体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却凭空停住了,像是被魔术师定住了一般,飘在半空中,鬼魂似的看着天夜,“放,放我下来。”
天夜一步步走过来,手一挥,藤蔓像是被吓到似的,倏忽间退走。
“我问你在找什么?”
“我……”刘飒飒歪头看了看没义气逃跑的藤蔓,“我刚才在晨练,不小心把鞋踢到亭子上去了。”
见天夜沉默地看着自己,她心慌意乱,“你先把我放下。”
“你没有鞋,我放下你,你如何站立?”天夜围着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忽然变出一只绣花鞋来,递到她眼前,“是不是这只?”
“对对对。”刘飒飒面红耳赤,伸手去抢,却被天夜躲开。
“你快给我啊,”刘飒飒被控制在半空中动不了,“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抢小孩儿鞋可……啊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