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刺眼的阳光照在尸体上,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血腥和腐臭的气息,令人忍不住作呕。
李暮清看着费存义、英万年、和孟公九却不知如何上前安慰,只能站在那里,他看着廖雪峰的尸体,缓缓道:“各位!人死不能复生,廖掌门在泉下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伤心。现如今只有找到凶手为廖掌门报仇申冤才是正道。”孟公九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道:“不错!李兄说得对,两位师兄还是先把师傅的尸体运回去吧,然后在给师傅治丧。李大侠,在下搞不懂为什么尸体腐烂的如此之快,李大侠可有见地。”李暮清道:“廖神刀武功盖世,纵使是绝世高手也不能伤其性命,看样子廖掌门应该是中毒而死,此毒猛烈无比,估计是一种具有腐蚀性的毒药。就像我当年在四川所见到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孟公九道:“哦?莫非是唐门下的毒手?”李暮清道:“咱们也不能如此的武断,从两具尸体的伤痕来看你的这位师弟应该是被人用利器横着一挥,削开了颈部,大量出血而死。但不是立即死去,你看他的手中一把泥土,应该是临死前挣扎之际所抓。至于令师现在还没什么太大的头绪,只能看出是中毒而死,而凶手是先向他面部施毒所以说他的脸部腐蚀性最大,身上其他的地方的腐烂程度都要比脸部要轻很多!当然目前也只能是那么判断,尸体身上大多数伤口都已经腐烂,就算有别的伤口也不易见,还是先找人验尸吧。”张玄风道:“老弟说的有理,死者为重还是将他们先行带回,然后再行验尸吧。”
昨夜的廖府还是灯火辉煌,门庭若市。今日却已没了那份生机,门前的哪两个大红灯笼也已经撤掉了,整个大宅显得死气沉沉。罗英恒、费存义、英万年、孟公九等一票神刀门弟子还有昨夜前来赴宴的各位武林高手齐聚神刀门宴会大厅,罗英恒从座位上起身哀叹道:“各位英雄,家师已于昨夜遇难,尸体现已运回神刀门。请各位来是想要商量一下家师身后之事。”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大吃一惊,议论纷纷,当然除了李暮清和张玄风除外。
金算盘钱老板起身道:“唉,廖掌门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竟是这结果。莫非又是那黑衣人!”章苦寒哀伤道:“从此世上又少一高人矣,我与廖掌门相交日久,互为挚友,罗二爷若日能找到那天杀的凶手,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以后神刀门要是有用得上我梅花山的地方,苦寒一定尽力帮衬。”“是啊,廖掌门对我等如兄弟手足一般,神刀门在江湖上也以行侠仗义闻名,在座的各位都曾受过廖老英雄的恩惠,以后神刀门用得上我们,出声便试了!一定尽力。”“这些都是次要的,当下的头等大事便是要找到那贼人,将之剖腹剜心以祭奠廖掌门在天之英灵!”“但当下上哪去找凶手呢?一点头绪都没有。”“众人合力还害怕找不出这小贼吗?”众人七嘴八舌叫嚷起来。
罗英恒道:“诸位请稍安勿躁,凶手自是要找,家师的仇也自是要报,但家师不幸西归,眼下之事应先定掌门之位,不能让家师辛苦经营多年的这偌大的神刀门成了一盘散沙!请诸位来既是为了商量与家师报仇之事,也是为了请各位做个参详,家师仙去,应由谁来继承神刀门掌门之位!”
英万年从后起身道:“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神刀门更不可一日无掌门,家师虽去却还有大师兄在,自古父继子业,师父虽无子女,但视我等皆为亲生骨肉一般,大师兄跟随师父最久,相当于师傅的长子,愿推大师兄费存义为本派继任掌门!”此言一出,群豪震惊,因为众人当日在寿宴上都曾听得清楚,廖雪峰当日向众人言明神刀门的继任掌门是他的二弟子罗英恒,英万年推大师兄为掌门这不是违背他师父生前的意思吗?
章苦寒道:“英三爷当日不在,不知实属人之常情,其实当日令师已定下了继任掌门的人选。”英万年问道:“哦?是谁?”章苦寒接话道:“廖老英雄定的是他的二弟子,也就是你的二师兄罗英恒。费大侠虽然出众,但这毕竟也是廖掌门生前的意思,我们应当尊重。”
罗英恒听到此话慌了神忙摆了摆手道:“我?不不不,我无论是入门先后,还是武功强弱,都无法与大师兄相提并论,依我所见,还是应该听英师弟的这掌门之位应由大师兄执掌。师兄必能继承师父之志,将神刀门发扬光大!”
英万年道:“既然二师兄都说了大师兄就不要推辞了,就以师兄为后继掌门。”
费存义听到此话,忙推脱道:“师傅既然已经定了罗师弟为掌门,那就是他,我岂能违背师傅的意思啊。”
英万年道:“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师傅这么说,是因为他老人家当日还健在,他想归隐之后由二师兄继任,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它可从旁指点。岂料到他老人家突遭横祸,当时所想自然也不成立了,大师兄义薄云天,神刀门中威望最高,师傅不在自是由你继位才最合理。”
罗英恒身后一神刀门弟子叫道:“师父当日立二师兄为掌门,我等接听的清清楚楚,你难道要违抗师父遗命不成,若敢违抗师父遗命我方大才第一个不答应,我流星堂的兄弟更不答应!”
此时英万年身后也冒出了一名弟子道:“流星堂算得了什么!若是由大师兄继位我们灵蛇堂,和飞虎堂两堂弟子连同江南二十分舵全部赞成!”此话一出只听“唰唰唰”一阵声响!方大才和身后流星堂的人纷纷拔出兵刃,灵蛇堂和飞虎堂见此也不甘示弱,亮了兵刃。一时间神刀门分成了两派,一派以费存义、应万年为首,一派以罗英恒为首,两边可谓一触即发。众人没想到竟演变于此,眼看转眼之间便要血溅当场!张玄风见状忙出来打圆场道:“诸位皆出自同门,岂可手足相残,若真动起手来廖掌门必不瞑目。”罗英恒道:“没错,但掌门之位也不可不定,我德识武功均在大师兄之下,掌门之位确实应由大师兄接任,更何况神刀门也有一半以上的弟子支持大师兄做掌门,流星堂的兄弟们听我的命令,收回兵器我等共推大师兄为掌门,如有不服者当以门规处置!”他既然这么说了,流星堂的人自然也不能忤逆他的意思,随即收回手中兵刃齐声叫道:“参见,掌门人!”罗英恒又道:“刚才方师弟冲撞了了诸位,我代他向诸位道歉,念在同门一场,还请大家切勿心生介怀,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好兄弟。”在场的各门派高手没想到变化如此之快,刚才还是剑拔弩张,此刻却化干戈为玉帛,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他们也对罗英恒的为人大为佩服,本来这神刀门的掌门之位廖雪峰生前已经定下了,就不应该更改,但罗英恒肯为神刀门内部团结而主动放弃高位,也证明他襟怀洒落,豁达大度。反观英万年等人在此关头,却违抗师父生前遗命,擅自煽动门下之人暴动,众人均对其起了反感之心。
英万年道:“既然二师兄也这么说了,大师兄你当仁不让,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神刀门的新掌门人!”
费存义道:“这掌门之位本是二师弟的,既然二师弟推辞,那我为了本派的大局便勉为其难暂居掌门之职,待找到凶手,为师傅报了仇我等再召开帮内大会,重新推选掌门!”
英万年道:“就依大师兄的!”
“好了,此桩大事既然了了,咱们也应该谈谈怎么给师傅报仇雪恨了吧?”孟公九义正言辞的说道。李暮清心想以他在神刀门的资历按理说也是元老,但刚刚并没发声不知是为何。
英万年道:“费师弟说的对,那就请大师兄发话,我们应作何处置。”费存义道:“嗯,我看这事就交给,罗师弟还有孟师弟去调查,罗师弟率本门弟子查询,孟师弟身在公门,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况且查案本身便是它份内之事,就交由罗师弟和孟师弟分两路勘察。请各门前辈在此逗留,过几日好为师傅发丧。”
此时众人已经散了,李暮清出了门,往西边一路行走,一边走一边思考,忽然身后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头看去,只见是孟公九便说道:“孟兄有什么是吗?”
孟公九道:“日近晌午,正好肚饿,想找人作伴吃酒,正好碰见了李兄,不知李兄肯赏脸陪小弟小酌几杯否?”
李暮清道:“既然孟兄诚意相邀,我自然不能不给面子了。就听你的。”孟公九道:“如此甚好,这附近有一家酒楼,口碑甚好,平日里我也经常去光顾,里面的美酒食物确实不错,咱们就去那吧。”
李暮清跟着孟公九来到西关南街附近,街上刮起了一阵柔和的清风,顺着柔和的清风一股饭菜混合着酒气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孔里,李暮清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继续往前走便看见一座高耸的建筑,一眼望去庄严古朴,气象雄伟,砖瓦木材用的均是名贵材料,楼顶冒着一缕青烟,将顶部笼罩起来,如仙宫一般,门前种着一种花草,叶子竟是蓝色的,花瓣如烈火一般鲜艳,着实惊艳!楼前挂一鎏金匾额,上书轻烟楼。李暮清道:“呵,这酒楼可当真是气派!”孟公九道:“那是自然!”二人齐步走了进去,一进内厅,高朋满座,人山人海,男人、女人、书生、富商、官员还有一些高鼻深目的番邦人,李暮清目光一瞥发现这酒楼布置的富丽堂皇但又不失清幽雅致,特别是墙壁上还挂着许多古时名家的书画,像王羲之、吴道子等人的真迹也可再此见到。李暮清望了一会,直觉大开眼界,这时一个身穿紫色衣衫,头戴方巾的伙计走上前来,满脸欢喜的说道:“孟大人,今天来的可有点晚了。”孟公九道:“没办法,公务缠身,小二哥给我俩找个位置。”那伙计道:“瞧您说的,孟大人您的位置一直都留着呢,楼上紫气阁,您什么时候来都有的吃喝。”伙计带这二人上了最顶楼,顶楼有二十多个房间,小二哥领着二人去了最东面的一间雅间。房间内布置的也很清雅,桌椅均使用黄花梨木雕刻而成,桌子上放了一鼎紫檀香炉,将屋内熏得很香,二人坐了下来,孟公九吩咐小二上一壶金盘露酒、一盘醉虾、一盘带冻姜醋鱼、一只烧芦花猪、一盘清蒸鸡、一盘炙泥鳅、又要了一鲜莲子和些冰镇的荔枝鲜儿配酒吃。小二写了菜单便下了楼招呼厨房去做。
李暮清道:“应天真不愧为陪都,依我所见这里的酒楼若论格局情调天下任何一间也都比不上。”孟公九道:“李兄可听说过这酒楼?”李暮清道:“方才在外面,一见那挂的牌匾便也知道个差不多了,这恐怕就是“春江秋月十六楼”之一的轻烟楼了吧!”孟公九道:“李兄,果真是好见识,一点即通。这十六楼原是太祖皇帝时皇家使钱请能工巧匠所建,所以布局、气象都别具一格,总建楼十六座,分别为江东、鹤鸣、醉仙、集贤、乐民、南市、北市、轻烟、翠柳、梅妍、淡粉、讴歌、鼓腹、来宾、重译、叫佛这十六楼,世人称之春江秋月十六楼。待到建成之时又将其中一些卖给想承接的一些富商,这里的酒既有民间沧酒、高粱、百花酿、女儿红、五加皮酒;也有大内满殿金、金茎露、芙蓉液、君子汤;既有民间酒的辛烈、又有宫廷酒的细腻,普通的酒楼是品尝不到的。”
李暮清道:”我有一疑问想请教。“孟公九道:“哦?李兄有何疑问,不妨说来听听。”
“我见你那三个师兄有所不睦,不知是何原因啊?”
“我二十岁便投效了公门,平时也不常回神刀门,所以近十几年来的事情我知道得很少,在我少年时的记忆当中二人也没什么嫌隙。”
李暮清道:“哦?你既然是神刀门的弟子,令师又为何愿意让你投效公门呢?”
孟公九道:“神刀堂家大业大,自然是需要有人在官府中帮衬着,有些事情办起来也就方便许多了,其实在我们成年的时候师傅便让我们几位师兄弟外出独自闯荡江湖,并对我们声明可学习江湖上其他门派的武功,不必拘泥礼数,我当时年纪最小师父便让我在南直隶一带走动,我就是在那时候遇到了原来的应天府神捕铁云鹏,我见到他当时拘捕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江南十二花蜂,心下对其大为敬仰,便让师傅给他写了封信,让我投效于他,他见到信后立即向府衙举荐,让我成了一名捕快,他将他缉盗拿贼的本领,还有他的一些武功倾囊相授给了我,后来他病故了我便接任了这应天府八县的总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