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撒开小短腿跑进屋中。
两条狗护主心切,身体紧绷,背毛竖起,呲牙咆哮,飞扑去咬拦路的蒙面人。
蒙面人唯恐伤了它们似的,左闪右避。
青年心下豁然开朗果真冲着大犬来的!
他正欲解释自己并非窃狗贼,对方忽然叽里咕噜发出一声号令,紧接着,三人同时摸出小布团,对准他和双犬丢出!
布团半空飘出粉雾状,青年闪身避开,暗骂他们下三滥。
二毛被粉末掷了正着,扑翻在地,呜呜哀嚎大毛灵活避过,转身咬住袭击者的手腕。
“啊”
那人手上鲜血淋漓,不敢与狗对峙,转而联合另外两人,齐向青年猛下重手!
青年身手敏捷,以一敌三,起初守得滴水不漏,奈何短剑与锐利弯刀对阵太过吃亏,二十余招后渐趋下风。
他深知久战不利,冒险于刀芒中迅疾翻转剑锋:“罢手!”
三柄弯刀皆离他不足一尺,但他的剑尖只差半寸,即可割开对手喉咙。
剧斗瞬即冷凝。
青年暗喘了口气:“无冤无仇,何以兵刃相见?”
蒙面人反问:“你是谁?将我们的探花狼拐至宣国京城,做什么!”
“探花狼是个什么鬼?难不成还有状元狼?”青年几欲笑出声,想起二毛,关切睨视双犬。
二毛僵伏在地,大毛护其身前。
蒙面人张口欲语,冷不防“嗖嗖”数声,几支锐箭从身后院墙破空而至,以猝不及防的凌厉之势,将三人当胸透过!
这下出人意料!
眼睁睁看蒙面人轰然倒下,青年瞠目结舌,抬眸瞪视墙头的苍色身影。
那人身形瘦削,以灰布蒙着半张脸,长眉凤眸,应是位容貌英俊的年轻人,估摸着比他还小两三岁。
“不感谢我替你解了围?”那人哼笑,把玩手上的小型连弩。
青年皱眉:“兴许是误会,他们未下杀手,尊驾半句不问,直取人命,是否过于狠辣?”
“你断定会他们放过你?”那人无声无息跃进院中,俯身确认蒙面人生死。
青年懒得接话,低头察看二毛状况,目露忧色。
“放心!品类纯正的探花狼为雁族珍贵犬种,若杀了需以命相抵。不到生死关头,他们绝不敢伤它。”
“”
两条傻狗真叫“探花狼”?难道是“探寻花儿”之意?
青年脑海中浮现花瓣薄如蝉翼的透明冰莲,唇舌间仿佛溢满苦涩滋味。
那人淡声道:“这三人乃潜伏在大宣的雁族细作,定是见你牵着王族珍犬招摇过市,才摸上门一探究竟。”
“尊驾是何人?”
“你什么也不必知道,”那人眯眼打量他,忽而拿起连弩对准他,“若不想惹祸上身,要么悄悄把狗杀了,要么摘掉铃铛毁掉,另寻去处,此外今日之事,切莫外泄。”
青年暗觉他杀掉三人别有所图,绝非路见不平,一时犹豫未答。
大毛却似嗅出了特殊气息,鼻头抽搐着凑向那人,毛茸茸的大尾巴激动摇摆。
一瞬间,那人眼里闪过狠戾之光,手掌轻抬,眼看要运劲拍碎大犬的头颅。
“且慢!”青年急忙制止,“我不说便是!”
那人冷冷瞥了他一眼:“管好那孩子的嘴!”
说完,动作迅速搬移尸体。
青年将沉甸甸的二毛挪至一旁,暗为大毛对此人的亲近态度而惊讶。
他清楚记得,千里归京路上,双犬对陌生人极为警惕,之所以与阿六交好,纯属巧合。
那夜一人二犬进城,惊闻噩耗,他晕倒后被人摇醒、挪至小酒馆门外。
恰逢徐家各酒楼为“徐太夫人”七七做善举,小乞丐阿六得了三个包子,人小吃不完,误认为他饿得没力气,分了他一个。
他神游太虚之际,茫然未接。
两条狗自觉上前叼走包子,大快朵颐,阴错阳差结下一段缘。
如今,大毛对这位果断狠绝的神秘男子示好,出于何种原因?
青年百思不解,没再理会来客,直奔入屋,意欲安抚受惊的孩子。
未料,阿六已把行李、物件逐一打包,包括衣物被衾、为父母妻儿所购礼物。
他双手不停绑绳子,稚气脸容一本正经:“有恶人挑事,我替你收拾东西,好随时逃命。”
青年啼笑皆非。
沉默片刻,他失笑:“也好,咱们还得再搬一次家。”
“去哪?”
青年捡起地上的罗纹笺,眉宇间隐隐掺杂了难堪与期待。
“京城书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