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二月的山风凛冽刺骨,对这些可怜的征战将士没有丝毫留情,挤破头皮往帐篷角、衣裤破洞、被子窟窿里面钻,将他们身上仅存的温度也要带走。
关口上的山贼不断往火堆里加柴,但前胸的暖热让他们的后背更加湿寒,蜷缩成一团,谁让他们地位低,又没关系,被来发配守夜。他们不知道战场形势如何,谁胜谁负,只希望明天能活下来,混口饭吃,而是成了猛虎野兽的饭。
就在这些人或瑟瑟发抖,或将如梦乡之际,战鼓声骤然如雷鸣一般,喊杀声、冲刺声、奔跑声混合到一起,如同索命的死神扑来,这些守夜的山贼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拿着铜锣咣咣咣砸起来。
其实不用他们预警,如此庞大的喊杀声,早就惊起了休息的山贼,赶紧拿着武器冲上关口来防守,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却见关口下几十多名汉军拿着铁喇叭大喊冲杀,手里的战鼓敲个不停,还有骑兵来回奔跑,但就是不冲关口!看到山贼都被惊醒,这些人又退走,眨眼就没了踪影。
被耍了!求伦有气没处发,骂了两声又招呼山贼回去休息。
半个时辰后,刚刚入睡的山贼还没来得及做梦,喊杀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是上一次的重复,慌忙穿衣,找武器,准备防守,汉军的骚扰部队撤走,疲惫不堪的山贼过过嘴瘾,又回去休息。
又过了半个时辰,喊杀声又起,套路再一次上演……
第二天,天色大亮,零星的布谷鸟声在林间回荡不止,汉军的牛皮营帐里也有了蒙蒙亮光,周文在床板上坐起来,拔掉耳塞,迷迷糊糊了半晌才缓过劲来,起床,洗漱,刷牙,即使环境再艰难,也要做一个精致的男孩,周文不由得自我调侃。
想必那群山贼是彻夜难眠吧,周文心情大好,将营帐里其他士卒挨个叫起,雄赳赳,气昂昂,迈步出营帐。
吩咐卫兵去吹响集合号角,周文自己去找冯林,昨晚就是他统领士卒骚扰山贼,这会儿刚在营帐歇息,听闻周文前来,赶紧起身,将战况详细汇报。
大略和周文想的差不多,山贼被戏耍四次以后便明白汉军来意,不再搭理他们,冯林一众也不怕山贼出击,敲打的更欢快。
周文勉励一番,让他们赶紧休息,自己则到外面整点军队,这时传信兵匆忙奔来,禀道:“见过佐尉,郑宁屯长让我带来口信,说是一切都布置妥当,和我军僵持的山贼并未发觉。”
“好,破山贼之时,就在今日。”
汉军来时的兵力为一千一百人,现在除过不能作战的伤病员,军营之中还有八个屯的士卒,令有两个屯由郑宁统领调往西面的山脉缺口,清理道路,预备绕后。
周文调出三个屯,亲自带领对山贼关口发动攻打,声势浩大,一天下来,汉军发动四波进攻,死伤近百人,但双方的将领都明白,这只是决战的前奏,汉军并未尽全力。
至少在求伦看来是这样。
“汉军在试探。”求伦极目远眺,也不知是在看夕阳西下,还是升起袅袅炊烟的汉军营,“昨晚上闹个不停,白天攻打不出全力,只怕杀招还在后面。”
求伦的双眼布满血丝,眉目间的疲惫掩饰不住,环顾其他人,尽是精神萎靡,有些人直接倚着关墙睡着了。
虽然是居高临下进行防守,但山贼一点也不轻松,由于缺乏远程兵器,汉军的弓弩手可以尽情射击,一天下来,被射杀的山贼高达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