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糜竺神色不满地从侧廊转出来,往这里走过来,周文梅花赶紧拜倒,嘴里说道:“见过主家。”
糜竺点点头,嗯了一声,示意他起来,又黑着脸看向糜异,“简直胡闹!随便将人引入内宅,来人,将四娘关入屋里,半个月不许见人。再叫内屋婆子来,给梅花二十个板子,长长记性。”
又看向周文,显然想着怎么处罚这个不懂规矩奴仆。
“二哥!你少管我好不好!”糜异终于爆发了,糜家的家法很严,但汉朝的社会风气还没到清朝那种变态地步,礼教对男女的束缚并不很大,男女之间只要不是私通越礼,或者婚内出轨,一般来说没人指责,当然,那种陷于礼法,一辈子都在读死书的卫道士在这个时代也不受欢迎。
糜竺处罚糜异,更多的是对妹妹不听话的气愤,借题发挥而已,听着糜异顶嘴,心里更气,斥道:“你一个十五岁的娃娃,我不管你,谁管你!”又呵斥了数句。
糜异也不顶嘴,听着听着,眼中就起了水雾,然后往地上一蹲,抱着头低声哭泣。
这下轮到糜竺无措了,自己这个妹子虽说做事没毅力,但生性要强,自小到大就没哭过几回,哪怕被亲上父母打,也是独自一人蹲到角落生闷气,如今自己骂了几句,只当和以前一样,最多是摆些日子脸色,全没料到竟然哭了,这可如何是好?
俗话说,家爱老幺,尤其是当一辈人里边只有一个女孩时,往往是最得宠的,别看糜竺整天罚糜异,可实则是宠的不得了,要什么给什么,这也是糜异如今肆意妄的主要原因。
“莫要哭了,不关你便是,梅花也不罚了,我谁也不罚了,莫要哭了。我刚从郯县回来,带了不少糖果甜点,要不要吃?还有杂耍玩物,要不要玩?”
糜竺一个商人,哪懂得哄人,梅花也赶紧来劝,全没用处。糜竺一扭头,只见周文在那头看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顿时来了气,喝道:“量而奴仆,敢闯入内宅,吓哭了我家妹子,来人给我打出去!”
周文赶紧说道:“主家别冤枉好人啊,我是想办法安慰四姑子。”见糜竺没说话,周文继续道:“您是知道的,四娘最近整日要学读书写字,恰巧某上过几年私塾,认得些文字,所以四娘让我来内宅教她,全无它意。”
糜异也忽地站起身来,一抹眼泪,胡乱擦了擦眼眶,转身就往屋里去。糜竺只怕今后有了隔阂,赶紧赔道:“我依你便是,明天,不,现在就让人去请先生,给你请东海最好的先生!”
“不要!”糜异忽然扭过头来,又指向周文,“把他留下。”汉代的礼节束缚并不强,男女授受不亲也仅限于私通,沾衣裸露便为失节这种话说出来只会被人骂死!
见糜异愿意说话,糜竺大松一口气,又劝阻道:“一个杂役有甚本事……好好好,依你依你,那总该让我考校考校他的学识吧。”见糜异脸又黑下来,糜竺赶紧道。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的家?”
“小人唤作周文,下邳良城人,因去年遭了灾,逃难到此,刚入府不久。”
“看你倒也像个念书人。读过什么文章?”糜竺问道,他可不是装腔作势,糜竺虽是商人,但自身才华很不错,不然日后也不会被陶谦召为从事,更是成了刘备的从龙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