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真凶已经找到,可田老爷的尸首却至今下落不明。陈县令多次逼问田夫人,但田夫人不是说不知道,就是闭目不答。
但这毕竟是无关痛痒的事,只要案子破了,有人抵罪,即便一辈子找不到田老爷的尸体也没什么。
所以,陈县令欢欢喜喜的将条陈递送到刑部,希望博得嘉奖。
柴玉冷眼旁观,他问九妹:“田老爷的尸身找不到。你真的认为此事已经结束了?”
这是尸身杀人案子出现以来,柴玉第一次对此案提出质疑。九妹知道,柴玉是个敏锐的人,他先前不发一言,并不代表没有自己的看法,他只是不屑于管别人的闲事。但只要是他提出了疑问,那就说明,这个案子远远没有结束。
“你想说什么?”九妹转头问道。
“田夫人既然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可为何偏偏却不说出田老爷尸体的下落。难道你真的认为是幽灵作祟,尸体会自己消失不成?”
柴玉说的没错,九妹这几日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之所以推断出凶手另有其人是因为案发当日,她亲自检查过田老爷脚上的那双鞋。当夜下过一场大雨,如果真是死尸杀人,那么鞋上必定会有泥迹,可那双鞋却干干净净。按说二太太已被杀,田家的下人当下就赶了过去,况且还有田四亲眼目睹死尸杀人,那么他绝不会有时间换鞋。这就说明,杀人者并非是田老爷,而是另有其人。但奇怪的是,得知田夫人就是凶手后,衙役彻底搜查了田夫人的房间,却并未发现一双沾泥的鞋子。是她当日就处理掉了吗?未必!一般杀人者都有个有趣的心理,越是能证明自己杀过人的证据,他就越舍不得丢掉。因而,他务必会妥善的保管起来。可眼下,这双鞋子却不翼而飞,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还有就是田老爷的尸首。如果九妹是凶手,刺杀田小姐不成之后,为了避免惹人怀疑,她一定会尽快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尸体,造成一个尸体杀人的假象。那么最好的毁尸地点就是后花园的水池。因为一般人绝想不到,如此美丽的地方会藏着一具尸体。但当日陈县令派人去池中打捞之时,却只找到了垂柳的尸体。那田老爷的尸体会在哪里呢?
等等!想到此处,九妹突然眸光一闪,她之所以会想到水池,是因为田芷玉说,当夜凶手杀她之时,她闻到了凶手身上的水藻味。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田芷玉的提醒,九妹是绝对不会想到去水池打捞尸体的。
“难道。。。”九妹惊诧的砖头,正好遇到了柴玉那双亮如利刃的眼眸。
“我要去见田芷玉!”九妹告诉他。
柴玉没做声,将她打横抱起朝田芷玉的卧房而去。
......
哥哥死后,田芷玉名正言顺的成了田家巨额财产的继承人。但她不想着处理父兄的丧事,反而吩咐丫鬟仆妇打点箱笼,要换个卧室居住。
所以,九妹他们到的时候,田家的丫鬟仆妇正在一箱一箱的往外搬东西。
“你们这是做什么?”九妹让柴玉将她放下来,问一个丫鬟道。
那丫鬟道:“小姐说这屋子里热的很,苍蝇又多,想换到北厢房去住。”
苍蝇?九妹跟柴玉的眸子都是一闪,他们也不顾丫鬟的阻拦,径直进了田芷玉的房间。
此时已到上灯时分,屋子里有些昏暗,地上又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显得十分的闷热。
“把灯点上!”九妹将整个屋子扫了扫,转身对外面的丫鬟们说。
一个领头的仆妇不知她要做什么,忙上前说道:“姑娘,这毕竟是小姐的闺房。您要是想瞧什么。告诉我们一声,等咱们回了小姐,您再看也不迟。”
“你家小姐在哪儿?”九妹问。
“这。。。小姐去县衙料理夫人的事去了,还未回来。”仆妇说道。
“那就不必等了!反正你家小姐也不打算住这屋子了。”九妹说,“快把灯点上,耽误了公事,你觉得县老爷会高兴吗?”
既然提到了县老爷,下人们便不敢再吱声了,乖乖在屋里点了一盏灯。
九妹扭了扭身子,她小腿受伤,腿脚不灵便,况且刚才来的急又没带拐杖,所以走路十分艰难。
“坐着休息!我去瞧瞧!”柴玉一把将她按在凳子上,自己擎了灯盏,四下查看。
先前屋子里黑沉沉的,苍蝇飞蛾都停在了梁上,等柴玉的灯光往上一照,那数十只苍蝇嗡嗡嗡尖叫着,都从梁子上飞了下来。只瞧它们在空中盘旋一阵儿,都朝床榻飞了过去。
九妹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立马站了起来,靠着单腿蹦跳来到了床边。
柴玉瞧了她一眼,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但并未阻止,只是将灯盏递给了九妹,说了声“拿着。”待九妹接过灯盏后,他顺手将床上的被褥掀开,抬手敲了敲床板。那床板发出砰砰的脆响,显然是空的。柴玉手上用劲,将那床板整个掀了起来。旋即一股子恶臭迎面扑来,九妹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待柴玉侧身一瞧,里面竟躺着田老爷的尸体。那尸体浑身恶臭,脸上都爬满了蛆虫,十分恶心。
柴玉皱了皱眉,转身喊道:“派人去县衙,就说田老爷的尸体找到了。”
柴玉和九妹进去之时,田家早有几个下人在外探头探脑,此时见小姐的床榻下竟发现了老爷的尸体,都惊的目瞪口呆。此时,听见柴玉说话,知道事情严重,不敢怠慢,急忙去县衙报官。
仆人刚走,停了一会儿,田芷玉就回来了。她见自己的房间里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心里一沉,忙问发生了什么?
下人告诉她,在她的床榻下发现了老爷的尸体,管家已经派人去叫官府的人了。
田芷玉霎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转身吩咐,”备车!“
刚回来就要走?小厮诧异的瞧了瞧小姐,但见小姐一脸凝重,不敢吱声,只得吩咐车夫重新套车。田芷玉也不等马车赶到门口,便走了出去。但她刚走到前院,就瞧见包九妹跟柴玉站在院子里,似是在等什么人。
只听包九妹笑嘻嘻冲她道:“田小姐刚回来又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