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骏悄悄用膝盖碰了碰宿蠡,想提醒他这样的态度非常无礼。宿蠡却只是往一边挪了挪,不予理睬。柴骏无奈,只能一拱手,说道,“主子,射伤沈姑娘的应是一把弩箭,能在人群中准确地击打目标,应是相当熟练之人,在十匪中无人使用这样的武器。以属下拙见,应是另有其人。”
宿蠡听罢薄唇一抿,“殿下,若您真想护着清阙,还是先提防一下身边的人为好。”
柴骏微微一怔,脱口而出,“你是说……”话至嘴边又吞了回去,转而看向朱允承。
朱允承脸上竟看不出任何波澜,平静的说道,“呵,那本王可是多谢宿侍卫提醒了。”
宿蠡所指,他身边除了宁芙蓉以外还能有什么人会忌惮清阙到如此地步。看来宿蠡早已有所察觉,或者说清阙也知道宁芙蓉对她的所作所为,应是觉得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才没有向他提过。
太子朱允厚,康王妃宁芙蓉。刺杀清阙,星夜赴约,诱他入瓮,这一步一步棋走的可真妙。朱允承深吸一口气,侧脸看了一眼睡得很沉的清阙,吩咐道,“柴骏,回去后留意着兰儿,找机会试试她的武功。”
柴骏躬身领命,“是。”
常年用弩之人必是在虎口处会留下痕迹,像兰儿这样的贴身侍女不用干粗活,手上应该不会粗糙,只要稍加留意便可知其底细。
起邙山密林深处,朱允厚带着面具,身披雪狼毛斗篷,捧着暖手炉伫立在树丛之间的空地上。张举则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灯笼,哆哆嗦嗦的站于身后,不知是身高的差距还是天气的寒冷,举着伞的手不时的发着抖。
朱允厚用手指掸了掸掉在狼毛上的枯树叶,这鬼天气,这阴湿的地方,均让他显得烦躁。“张举,什么时辰了?”
张举向着朱允厚凑了凑,谄媚道,“回太子殿下,现下已是酉正三刻,顺利的话,事情应该办的差不多了。”
约摸又过了一刻左右,前方一阵窸窸窣窣,从半人高的草丛里钻出来三个人。
张举提高灯笼,照了照来人的方向,眯着眼细细看了看。左右两侧的人他都没见过,中间被架着的白发老头他是认得的,那是空空子。张举安下心来。上前两步,急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空空子啐了一口狠狠地说道,“他娘的,那杂碎竟然联合了九幽暗门的人,把爷的嗜骨香解了。爷的兄弟们着了朱允承的道,除了咱们仨,其余的都给灭了。”
“什么?!”朱允厚冲上前来,一手一个击开了左右的鲁飞和灯笼裤,抓住了空空子的喉咙,将其举在半空。“朱允承全身而退了?!那女子呢?”
空空子喉咙处青筋凸起,脸上憋的通红,却毫无痛苦的表情,反而淡然的说道,“自然是被救走了。”
朱允厚伫思半刻,“等等,你方才说,他与九幽的暗门联手?”手中的劲道稍稍放松。
空空子呛了几声,“普天之下能立即破了我空空子的嗜骨香,除了九幽暗门的冯萧,应是没有第二人了。”
“你可确定?”朱允厚仍不甚相信。他这个四弟是何时与九幽的人有所联络的,缘何他派出去的探子一次都没提过。
空空子昂起下巴,微眯双眼,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傲气的说道,“那是自然,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是白活的。”
朱允厚冷笑着说道,“能死在我手里,确实不是白活的。”随即手里一紧,咔嚓一声,空空子闷吭了一下,双眼凸起,舌头探出嘴外,头朝一边无力的垂了下来,干瘦的脖子已被折断。完事后,朱允厚一个甩手,空空子的尸体飞入了旁边的灌木丛。
鲁飞及灯笼裤见此情况想反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周围窜出了数个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朱允厚拿出手巾擦了擦手,又丢给了张举,交代着,“处理的干净些,别留下痕迹。”
张举识相的拿出一个火折子,将手里的灯笼交给了朱允厚,弓着身子惴惴不安道,“殿下,九幽的事情要不要属下着手查探一下。”
“不忙,”朱允厚一摆手,说道,“暗门的人向来行踪诡异,这帮丧国之奴,不必费了这心思。”
“殿下,属下认为再对沈清阙下手估计很难,属下会继续跟进康王那的情况。”张举跟着朱允厚走了两步,小声说道。
朱允厚停下脚步,犹豫片刻,“这点本宫自然心知肚明。我这弟弟十分聪慧,不能操之过急,逼得太甚,必当物极必反。”
张举一脸迎阿相的说道,“是,是,殿下所言极是。对了殿下,属下近日获悉康王殿下曾经翻查过后妃的宝册。”
“是吗?”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朱允厚心中疑云顿生,“可知他为何要查宝册?又是何时的事?”
“这个属下还未探查到,是半年前,据说是康王殿下对着其中一页看了良久。”
“半年?!”朱允厚有些愠怒,“这事怎么才告知本宫?”
张举闻言即刻跪了下去,“回禀殿下,宫里的事情向来……”
话未说完,就被朱允厚打断了,“行了!本宫真是养了一群废物。速速给我打听清楚,究竟是看的什么内容,此事办不妥,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张举栗栗危惧,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