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眼底满是厌恶,拿出帕子细细擦干净自己的嘴角,又毫不犹豫的将帕子扔到地上。
看着地上昏睡不醒的人,缓缓俯身下去。
“不是你的你却强取豪夺,总有一日,是要遭报应的!”
厢门被打开,老鸨极快的走进来,又将厢门合上,落了锁,走到杨蠡身边,忍不住抬脚踢了踢。
脚下的人毫无反应。
海棠在桌边坐下,替自己倒上一杯水,低下头,闻着杯子里让人沉迷的味道,讥讽道:“妈妈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一种女人,能让男人心甘情愿为她放弃所有?”
“真真假假的,说来让人涂个乐子罢了,男人的心,要来又有什么意思?”
“是啊,要来又有什么意思!”海棠仰头将杯子里的水往自己嘴里倒去。
“你疯了?”老鸨惊呼一声,赶忙伸手打落海棠手里的杯子,可到底是迟了一步,茶水被海棠喝了大半。
海棠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扬起水袖捏着嗓子唱了句半梦半醒半浮生。
老鸨面上满身心疼,将她揽入怀里,伸手轻抚着海棠的背脊,喃喃道:“快了,就快了!”
似在安慰海棠,又似在安慰自己。
帝王病重的消息是在三日后传来的,彼时沈亦迟彻底同宫里失去了联系,周采薇是生是死,都成了未知数。
“殿下,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沈暗看着端坐在书桌旁的沈亦迟,忍不住规劝。
沈亦迟闭上眼睛,耳畔有风声呼啸,他此刻像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他觉得自己心中尚存一点可怜的良知,这点良知让他煎熬,可自古一将成万骨枯,帝王霸业都是建立在枯骨之上,相较之下,他已是仁慈。
脑海中出现一张不太清晰的面容。
那个女人从来善良,连一只兔子都舍不得杀,也总是教导他要从善。
若是她在天有灵,此刻只怕会责怪他罢。
“沈暗,你还记得我母妃长什么样子嘛?”沈亦迟睁开眼睛。
沈暗身子一僵,抬起头,面带担忧的看向沈亦迟,十多年了,殿下从来没有提起过娘娘,如今
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殿下的眼睛与娘娘如出一辙!”
“夜深了,去休息吧!”沈亦迟站直身子,不再继续追忆。
三日后是十五,天晴,是最近难得一见的好日子。
清晨,宰相府。
杨蠡被一盆冷水浇醒,睁开眼,是杨勤一张暴怒的脸。
“逆子!整日烂醉如泥,成何体统?”
杨蠡心底升起反骨,不知哪来的胆子,居然站起身来同他父亲理论。
“父亲总是骂我是逆子,嫌我上不得台面,反正我样样都比不上大哥,父亲不如让大哥继承衣钵便是!”
“混账!”急急赶来的宰相夫人听到这句话一时气急攻心,抬手狠狠在杨蠡脸上打了一巴掌。
声音清脆,在场的人都清醒了几分。
杨蠡捂着脸,满脸戾气。
杨勤被他气的捂住胸口,倒在太师椅上,冷笑道:“你以为我每年这个儿子不成嘛?”
“老爷,蠡儿年纪尚浅,说出来的混账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宰相夫人赶忙上前规劝。
杨勤扶着椅身站直,指着杨蠡大骂道:“如今陛下病重,这关头你若是闯出祸事来,老夫便当做没生过你这儿子,让你大哥继承宰相之职!光耀门楣!”
说罢,拂袖离去。
宰相夫人脸色大变,赶忙追了上去。
杨蠡舔了舔唇瓣,又倒在了床上,眼色阴翳。
大哥大哥!什么事都要将他那大哥挂在嘴边,他就那样比不上一个妾室生下来的庶子嘛?
杨蠡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去,小厮赶忙上前规劝。
“公子,老爷方才才发了火,咱们如今还是在府上待着吧!”
“连你也要管着本少爷不成?”杨蠡怒不可遏,抬脚踢翻了床前的摆件。
小厮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杨蠡连衣裳都顾不得换,又直奔着花满楼而去,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只要见不到海棠那张巧笑嫣然的脸,他便浑身不自在。
花满楼门扉紧闭,在门外敲了好一会,老鸨才将门打开,靠在门边,脸上满是疲态。
打着哈欠道:“是杨公子啊!这会子还没有开张迎客呢!”
“废话少说,老子要见海棠!”杨蠡急匆匆就要往里闯。
却被店内的小厮拦下,小厮个顶个的好身手,杨蠡自然不是对手。
老鸨站在小厮身后浅笑:“见海棠姑娘也不是不行,只是杨公子,这银子需得到位啊!”
杨蠡摸了摸衣袖,空空如也,杨勤为防他胡作非为,已经没收了他全部的银钱,又走的匆忙,如今去哪里找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