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徽端着面上笑容,覆手于膝盖上。瞧她?恐怕是想命人来抹灭她的存在才是罢?
望着前头皇后居高临下,如同审视犯人一般瞧着她,吕徽面上笑意更艳了。
“母后着实担心你的身子,又听人回禀你情形愈发不好,这才摆驾太子府,来的匆促了些,也没有带什么东西。”
“母后人来便好,莫要如此生分。”吕徽微笑。
最好什么也别带,自己还怕自己无福消受。
“不过。”皇后稍稍停顿,“母后特意让人给你熬了碗鸡汤,皇儿还是趁热喝为好。”
挥手,立刻有人取来一个暖盒,搁在吕徽面前。
鸡汤上浮着一层浅薄黄色油珠,只有汤,没有肉,颜色略显浑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汤。
吕徽目光掠过那汤上飘起的热气,看向皇后的脸。
珠光宝气之中,葳蕤美人模样。可其中心肠又如何,谁人可知?
吕徽推开那碗,收敛了面上神色:“母后,御医曾说过,儿臣底子弱,受不得大补之物。”
这碗鸡汤,不能喝。
虽说皇后绝不会在这里头加一些立刻置她于死地的毒药,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可怕。
纵然没有与皇后直接接触,吕徽也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她步步皆有目的,绝不会因为体恤她而带来一碗鸡汤。
加料,是必定的,但究竟加的什么料,她不知,也无法推测。
皇后却不给她拒绝的余地:“母后当然知晓这点,在来前就已问过御医,所以这汤里头既无人参燕窝这等大补之物,也无汤药天麻这些滋补药材。”
“儿臣不愿。”吕徽断然拒绝道。
皇后冷笑:“莫非皇儿看不起母后这寻常鸡汤?虽说材料普通,但也是极其难得的东西,姜国饿殍遍地,你若不喝,自然有人喜欢!”
将一碗小小鸡汤上升至国家兴安,逼得吕徽不能不开口。
吕徽转念,眼中立刻氤氲了雾气,似一个撒娇孩童:“母后,小徽不想喝。”
皇后稍愣,瞧得吕徽眸中泪光,眼底厉色愈重。
她笑:“罢了,不喝便不喝罢。”
虽这样说,却抬手将所有宫人都摒退了出去。再回眸瞧,吕徽身旁站了两个体壮的嬷嬷,正定定望着她,叫她不得动弹。
吕徽知道,自己这一劫怕是逃不掉了。
既然人都走了,那这伪面也不必再挂着。
吕徽抬头:“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皇儿莫非不信母后的一片心意?”皇后微笑,“还是......听了那单疏临的花言巧语,便连谁是你的娘都忘了!”
锐利目光,扎的吕徽的脸面生痛,她抬头看向皇后,瞧着她一点点将面上的伪善彻底撕毁。
吕徽同样笑道:“是啊,你是我娘,可你有一天尽过母后的义务?可有一天想起过我这个太子府里头的所谓皇儿!”
站起身,吕徽愤怒道:“我不是你皇儿,你昭仁宫里头的那个才是,我只是一个被你抛弃的,无用的棋子而已!”
“那你也是从本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皇后冷笑,“你现在的哪一处不是受之于本宫?你现在如此安逸,哪一点不是你母后我拼搏来的,你以为这些很容易么?你以为这些东西都唾手可得么,我的好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