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白衣心里倒是明白了些,这人定是因为外乡人的身份被人嘲笑过,心里有气,刚好自己又学他口音,这才被他拿来撒气。也懒得和他争执,转身出了门。
出门正迎上展留名的两个属下急匆匆的走过来,一抬头看见他,立马迎上来道:“梁爷,我们大人正要我们请您过去呢。”
“嘿呦,咋这么客气了?”梁白衣笑问道。
那高瘦不良人四下打量一下,拿手掩着嘴凑近梁白衣耳边,小心翼翼的轻声道:“出了大事了。”
梁白衣眉头一皱,问道:“什么大事?”
那人又将嘴凑过来,轻声说道:“不知道啊。”
“滚。”梁白衣把他一把推开,“不知道跟我在这一惊一乍的,带我过去。”
两个人带梁白衣横穿朱雀大街,出了繁华市区,绕过歌舞升平的平康坊。走了好远一段路,才走到刑部衙门。绕过正门,跟守卫打了个招呼,从后门走了进去,到一个阴气森森的院子外,推开了门。
“嚯!”
门一开,梁白衣立马惊呼了一声,院子不大,但是长宽也有十来丈,此时这院子里竟然整整齐齐的码满了尸体,一行将近十具,摆了六七行,足有五六十具还未腐烂的尸体摆在里面!身上都盖着白色布面,但露出的狰狞面目仍然能看见尸体临死前的可怖表情。
展留名就蹲在尸体摆放的空隙中,一具具的仔细察看。见梁白衣来了,对他道:“来的正好,帮我看看,尸体上是不是都是同样的剑伤。”
梁白衣点点头,并不蹲下,背着手从边上开始一具具的走过,偶尔才俯身掀起白布看一下身体,不多时两个人便在尸体丛中碰了头。
梁白衣朝展留名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看的这些都是极利落的剑伤,有十几个是被一剑封喉的,剩下的也大多是只有一处剑伤,很少有补了第二剑的。”
展留名应道:“果然如此,应该是有七到八个剑法武功极高的剑客,杀了这六十二个人。”
梁白衣道:“而且,其中有一个是真正的剑道大宗师,有大半的人都是被他一剑封喉。天下间有这样修为的剑客,明里暗里,不会超过十个。”
展留名问道:“能看出是哪门哪派的剑法吗?”
“想什么呢?”梁白衣嗤笑道:“只有这么普普通通的剑伤,从哪里能看出是用什么招式杀的。”
“我也知道有些异想天开,只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怎么,你立了军令状?”
“你能看出这些人的来历吗?”展留名反问道。
“看服色,是从南疆那边来的?”梁白衣猜道,这些人都穿着藏蓝色衬五彩的衣裳,特别像南方少数民族的装饰。
“是南诏国。”
“南诏?那边不是在打仗吗?”
权臣杨国忠领剑南节度使,与其亲信鲜于仲通内外勾结,向南诏兴兵,却又被南诏弹丸小国打的大败亏输。又在朝中信口雌黄,假败为胜,这些苟且事迹民间不是无人知晓。只是当朝三大权臣李林甫、王鉷、杨国忠俱是奸臣,阻塞天听,使得真相始终无法传到宫中。
“两个月前南诏遣使求和,愿意将公主送来侍奉大唐陛下。这就是南诏的和亲使团,昨日晚间在长安城南的官道上被人全数截杀,尸体都被藏到官道旁的树林中,所以今天中午才被发现。”展留名面色凝重,沉声说道。
“居心叵测。”梁白衣不假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节,截杀和亲使团,无论是谁干的,无疑都是为了继续挑起大唐和南诏两国的争端,使边疆继续生灵涂炭。
展留名继续道:“不止如此,陛下原本打算在中秋节宫中饮宴之际纳入南诏公主,借此宣扬大唐赫赫武功,呵呵。”说到此处,展留名也不免冷笑两声,边关丢盔卸甲血流成河,奸党信口开河一番,就能反败为胜。敌国送来一名女子,便能哄得朝中上下喜笑颜开。
“可是那名南诏公主,并不在这里面。”梁白衣接着他没说完的话说道,
“是的,尸体里只有这些随行人员,女子只有一名侍候公主的女婢,但是容貌年纪都绝不是南诏公主。”
“所以你们要在中秋饮宴前找到南诏公主?”
“七日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南诏公主活着,这些随从,死了多少都不会让大人们眨一下眼,陛下需要的也只是一名能够在宴会上给他长面子的敌国公主而已。”
“唉不过我怎么记得你们这些不良人也只是衙门手下的爪牙而已,京兆尹王鉷和他手下长安万年两县县尉才是该管这些事情的主官吧?怎么现在就你一个小小的不良帅在这里?”
“呵,那些大人们。”展留名又冷笑几声,才道:“按道理这些刑事该由两县县尉主管,但是这两年长安各地一直是我不良人破案效率最高,所以这最艰巨任务就名正言顺的落在了我不良人身上。成了大人们一起领功,不成我不良人首先受罚。”
梁白衣摇摇头,沉吟道:“这事恐怕还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