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梁白衣先前打工的凡楼之中,梁白衣一坐下便大呼小叫的叫了一桌酒菜,惹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毕竟一个店小二服色的人在自家酒楼里一副大爷气派的吆喝,怎么看怎么有点奇怪。凡楼的其他店小二倒是对他这副样子似乎是见怪不怪了,恭恭敬敬的就来听他点菜。
点罢菜肴,周围又复喧闹起来。展留名笑着问道:“你怎么就来这里做了店小二?”
“唉,一言难尽啊。”梁白衣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和这家酒楼的主人打赌,输给了他,就要来这里做三个月的小厮,听人使唤。”
展留名颇感好奇的问道:“你还会输?是什么赌?”
梁白衣挽起袖子,一脸忿忿不平地说道:“杨玉虎喜欢一个姑娘,求我帮他出主意,我说不妨打个赌,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让你俘获她的芳心。赢了你给我做几个月的跟班,输了我也给你做几个月的下人。”
“东财神杨家的二公子杨玉虎?原来这凡楼也是杨家的产业。”展留名道:“那你这算盘倒是打的精明,以东财神的家世,加之听说杨家两位公子相貌都是俊朗无比,哪家姑娘都难以拒绝他的追求吧。”
“怪就怪在这里,我想的自然也是和你一样,以他的人品家世,估计杨玉虎喜欢的女子也就是稍微矜持一下,转眼就会应了他了,谁知这个女子真的不似凡人。我给杨玉虎传授了我多年经验,用尽浑身解数,却仍然没办法打动那女子一丝一毫。”梁白衣又喝了一碗茶水,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道:“无奈,最后杨玉虎失败了,我也输了赌约,就随他来到长安给他家做几个月的小厮。因为这事太过丢脸,我也没有知会以前朋友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展留名笑道:“上个月我就接到清剑玲的信了,信里说你到了长安,让我注意照看你一下,别让你吃了亏受了欺负。”
梁白衣面色有些古怪,说道:“这女人也是奇怪,只有我欺负别人,哪里有我受人欺负的道理。”
“可见清姑娘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而且长安不比他处,天子脚下,鱼龙混杂。这一条东市街上扔块砖,都可能砸坏两个四品大员,你也确实要小心点。”展留名也促狭的笑道。
“我在这里要小心什么?小心给人上菜的时候别弄洒了菜汤吗?”梁白衣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正好这时候酒菜一样一样的上了,他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菜肴,显然是心不在焉。
展留名又问道:“我还是好奇你和杨玉虎的赌约,我是知道你的,长成你这个样子还能有姑娘喜欢,靠的可就是数一数二的手段。有你出主意,配上杨玉虎的本钱,难道追的竟是个尼姑吗?”
“诶,差不多吧。”提起这事,梁白衣又一脸不忿:“先说那女子人品家世丝毫不输杨玉虎,是西财神王家的大小姐,金花庄王夫人唯一的女儿。”
“西王东杨,富我大唐。王家的大小姐和杨家的二公子,正是门当户对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女子有一点是杨玉虎拍马也不及的。”梁白衣看向一旁,眼神悠远,似乎在回忆那让她吃了苦头的女子。
“是什么?”
“她是南海慈航静斋掌门师太的嫡传弟子,也是这一代慈航派里剑法武功最好的,若不是她家的原因,恐怕这一代慈航静斋的圣女非她莫属了。”
“慈航静斋?这倒是有点厉害。”展留名微微诧异,慈航静斋是佛门剑派,历来只收女子,虽然静斋弟子不多,但是个个剑术卓绝,在武林中声名很盛。静斋弟子倒也不必须落发为尼,只是俗家弟子是没有成为静斋圣女的资格的,只有历代静斋圣女才能传承慈航剑典中最高深的色空剑。“她莫不是有想落发为尼成为慈航圣女的心思,才拒绝杨玉虎的?”
梁白衣摇摇头,道:“不知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只是那样的女子,如果落发为尼,实在是太可惜了些。”
“你见过她?”
“我答应帮杨玉虎忙的第二天就去偷偷看过一眼,怎么说呢,世人都说夸女子貌美都说貌若天仙,可是谁也没见过。我想如果真的有天仙,应该就长她那个样子。”
“听你这样夸赞的女子,想必真的是绝美了。”
二人至交好友,久别重逢,此时小酌一番谈天说地,正自尽兴,忽然两个黑衣不良人走了进来,直朝展留名走来,俯身道:“展大人,京兆尹那边传令各司,即刻赶往衙门议事。”展留名皱了皱眉,道:“好,我吃完就过去。”那不良人面露难色,轻声道:“那传令的衙役来势汹汹,催的很急,怕是有什么大事,您最好立马就赶过去,晚了怕是要惹王大人怪罪。”
“哼!王鉷这老匹夫。”展留名骂了一句,仍是无奈起身,对梁白衣道:“我去去就来,你先吃吧,我回头再来找你商议今天的案子。”
“成,我就在这等你。”梁白衣笑道:“你说你非得谋这么个差事干什么,以你的身手混江湖也饿不死你,再不济也不至于受这些腌臜气。”
“守卫一地百姓,就算是一个末流小官,也比江湖侠客来的容易些。”展留名笑了笑,留下句话,转身便随两个不良人出去了。
“呵。”梁白衣也笑了一下,摇摇头,独自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展留名走了一阵,他也酒足饭饱。虽然刚刚说在这里等展留名,但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坐在这不一会儿便有些浑身发痒,想要出去逛逛。也不结账,起身就走,凡楼其他小二到掌柜的都知道他是东家的朋友,从来不敢管他。
还没等他走出门口,就走进来两个腰间悬着佩剑的青衣汉子,一个浓眉小眼、肤色黧黑,一个粗手大脚、方脸宽额,两个人走进来就坐在临近门的一间桌子上,朝梁白衣叫道:“小二,点菜喽。”一开口便是浓郁的川蜀口音。
“两位换个人点菜喽,我要出去撒。”梁白衣学着二人的口音,戏谑的回了一声。
“格老子,你娃咋个意思?”那方脸汉子竟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似乎是以为梁白衣看不起他们,当时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梁白衣也没想到这汉子脾气这么大,不过他倒是怡然不惧,继续笑嘻嘻道:“没啥子意思喽,老子要出去不行撒?”
“你娃分明是个长安人,干啥子学我说话?”那方脸汉子蹬蹬两步就要朝梁白衣过来,被那浓眉汉子赶紧一把拦住,朝他小声道:“赶紧吃口饭出去找人撒,莫坏了大事。”
“哼!”方脸汉子瞪了梁白衣一眼,指着他道:“你娃今后晓些事,莫要招惹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