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停当,次日清晨就精神焕发地出现在御史台的衙门。
进门第一刻,非常好,没有人搭理她堂堂长宁王世子。
整整一个上午,并没有人理她。不但没有人招呼她,耳边还不不时传来类似“纨绔子弟”、“吃软饭的”、“怂包世子”这样的杂音。
没人理她没有关系嘛,随便找一张椅子坐下,拿一本套着正史大周朝国书外皮的传奇野史话本一代女皇周宣宗就开始看。看书体验极差。
是的没错,一代女皇周宣宗是最近金陵书局新出的一本话本,据说此话本的作者是一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权贵。本文围绕着前朝周朝的第二位女皇帝周宣宗李令云和她的姐姐镇国太平公主李令月以及心腹重臣淮阳女君上官婉儿之间的故事进行大胆的想象。
“妙啊。”她看得津津有味。
本书用豪放的句式、大胆的构词、禽兽的想象将周宣宗李令云陛下描述成了一个空有美貌却胸大无脑的傻孩子。并且成功将周朝第一帅哥异姓王靳长安描绘成了一个悲催的备胎……对,李令云、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三个人的公用备胎。
禽兽!
本书通过对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的神话般描写,成功建立起她们和周宣宗陛下亦师亦母亦恋人的关系。是的没错,女孩子就算了,还是三个!其中两个还是孪生姐妹!
无耻!
放肆啊,下流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少爷,属下专门打听到,城南戏班最近有意把这本书编成新剧。而且主演是城南戏班的三大正旦,金彩蝶、潇湘玉、尚楚云。”新调来的护卫陈发非常称职地向她报告。
“尚楚云?有日子没听她的戏了。怎么着,病好了?”白熙立刻来了精神。
“属下问过戏班的人,说是已经病愈。”这个陈发已经把她的喜好摸得十分透彻了。
“她能有什么病,不就是之前编十里长亭双飞雁的时候被潇湘玉抢了主角,唱狐报恩的时候被金彩蝶在台上抢台词。装病罢了。”白熙不以为然。
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城南戏班有一堆女人。什么上了台临时改词害得后面的人接不上戏什么上了台霸着场子唱个不停害得别人没时间唱只能少唱什么在后台故意弄坏别人行头害别人上不了场之类的破事那是屡见不鲜。
尚楚云心气儿高,之前在两人那里吃了亏,当即就撂下脸不唱了。以生病为由罢演一月,导致城南戏班生意都差点做不下去。
“说没说,什么时候出戏?”
“还在编本子选角呢,属下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朱尚书家的二公子朱思温要捧潇湘玉,并且送了一千两银子帮城南戏班请文人编戏。”陈发道。
朱思温的爹借着这次整治三皇子一党的光,以工部侍郎代理了尚书的位子,算是小升了一级。不想儿子这么快就猖狂起来了,真是欠一个教训。
“我呸!该死的朱二,仗着自己老爹当了尚书就敢横行霸道。看小爷不废了他!”白熙把书摔在桌子上,大声道,“去账上支三千两银子,送到城南戏班。然后告诉班主,楚云本少爷捧定了,敢让潇湘玉抢位子,我要他好看。”
“属下明白。”陈发道。
“还不赶紧去,然后去账上支一千两送给楚云买首饰。告诉她,今天晚上我请她和她的乐班到府里唱戏。”白熙嘱咐道。
在“娶”长仪公主之前,有段时间她被吴宇和刘宝庆带得,经常跑城南戏班。那时候她还是比较喜欢听潇湘玉和尚楚云唱戏的,闲来无事也时常她们到府里唱戏。那会儿虽然觉得尚楚云更有风韵,但对潇湘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偏偏潇湘玉不长眼,上了朱思温的贼船,那就对不住了,再也不喜欢了。
粉转黑!
“驸马爷真是好大的手笔,这是要捧哪儿的角儿啊。”居然有人嘲讽她?
扭头就看见李玄那张分外不怀好意的脸,白熙内心骂街的话都快喷薄而出了。
“李大人早啊,怎么有功夫在这里找我?”
“下官负责带您在御史台查案。”李玄道。
皇帝果然是皇帝,把她安排在李玄身边,真是老奸巨猾!
白熙收起书,换上一张笑脸。走过去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得到李玄正经八百的行礼。
“我看大人十分清闲啊,放着案子不查却来问在下要捧哪位戏子。”
白熙抖抖袖子施施然坐在御史台的大堂的门槛上,不动了。任御史台的小官儿们给她使眼色,她就像望夫石一样坐着。
朝堂之争向来是你死我活,绝对没有半路金盆洗手下船或者改换门庭言和的道理,尤其是对这种七皇子的死忠,她自然不会给李玄什么好脸色。
“下官能否清闲,可在世子爷一念之间。”这李玄还是那副话中有话死样子。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知道什么似的。李大人身为领侍御史,不去查问人犯却来问我这个安分守己的良民,是忙里偷闲吧。”她刺了李玄一句。大堂中传来一些隐晦的笑声,也有人依然表情严肃做自己的事。
“您最好不要高兴地太早。”李玄甩下一句话就离开。
白熙并不理会他,翻着手里的书,照旧拦路而坐。都不理我是吧,那我就坐到你们请我为止。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绿袍小吏前来请她。
“下官给驸马爷请安。”小吏行了个礼,“下官奉李大人之命,请您去旁听审讯。”
“审的什么人?”
“是死牢的狱卒和司官。”小吏恭敬地回答。
“呃……不太好吧,我无关无职的名不正言不顺。”白熙的脸色微微变化,旋即装作镇定,婉拒,“我自由体弱,见不得什么血呀喊呀的场面,就在这儿看就书了。”
忽然做贼心虚,好想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怎么办。
“您真得不去吗?”小吏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