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有点冷。”
临仙殿外挂着宫灯,林祯侧身拉过白熙另一只手,灯下黑,她将那双冰冷湿滑的小手焐在衣袖中。
“可能喝多了。”察觉这样有些暧昧,白熙想抽回手,奈何双手却被长仪公主紧紧握住。
“今晚你有些失态,不该是这样的。”她说的是白熙忽然起身的事情,“发生了什么?”
“嗨,那孩子袖子里藏了条蛇,冷不丁窜出来吓我一跳。”一个拙劣的谎言,为防止太子遇刺,这次进临仙殿的所有人都进行了搜身。
“是这样吗?”林祯的语气是那样平静,像幽谷深潭一般让人捉摸不透,“原来如此,是你胆子小了些。”察觉了却没有说透,长仪公主心里清楚,谁都有秘密。
“对不起,殿下。”她诚心实意地道歉,为了自己幼稚的失态,以及刻意的隐瞒。
“殿下……”青袍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追上两人。
“何事?”
“这……”小太监面露难色。
“驸马与本宫是一样的。”林祯竟然毫不避讳。
“殿下与驸马爷前脚刚走,清河郡主就请求让随行的北晋青年才俊参加天一书院的真名比才。太子爷打了个哈哈把吧这事儿先遮过去了,但是看清河郡主的态度,恐怕是铁了心要参加了。”小太监低声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林祯吩咐他,“今晚殿上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如实记下,记住,不得外传。”
“奴婢明白。”小太监又像来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地融入无边的夜色。
长仪公主在宫里的实力不容小觑啊。她努力想回忆起那个小太监的脸,可是对方从始至终没有给她一个正脸,毫无印象。果然是公主培养的暗子吗?
“那个孩子看起来很麻烦,本宫可没有时间陪小孩子玩儿。”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林祯似睡非睡,“不如交给你吧。”
“殿下放心,我一定把她盯得死死地。”就算你不说,我也要挖地三尺把沈明起出来。
“那个,殿下,要不是明天起我就住到天一书院去吧,这批北晋的青年才俊恐怕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身为大唐驸马应该替您盯着他们。”为大唐着想,一脸浩然正气。
“你忘了我说过,必须回家住。”
“哦。”挫败感。
“哦我亲爱的弟弟!你终于来上课了!”
刚下马车,她就被吴宇撞了个满怀。
“滚。”十分不屑地冷哼,白熙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弟弟!亲弟弟,哥错了。来你看,这是你那个陶器配套儿的盖子,哥之前怕你那个陶器增值没给你。来拿着。”吴宇把一个小盒子塞进她手里,“别生哥的气了好不好。”
“哥,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耻吗?”怪不得她觉得自己拿到手里的这个陶器边缘瓶口过于平滑了,原来是这厮给她一个陶器还把盖子留住,是准备再敲诈她一笔吗!
“哥错了,真错了。求你帮个忙,高抬贵手,哥再也不敢了。”吴宇赔上一张笑脸,“哥这不是听说三皇子的妹妹要出嫁了嘛,想请你帮个小忙。”
“看不出来呀,你作为一个没有实职的平阳侯世子,耳目这么灵通。”白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怎么?喜欢那位公主?要跟我连襟?”
“哪儿能呢!”吴宇指天顿地,“我这不是听说我也在那个驸马的备选名单上,心里害怕吗。求你帮个忙,跟长仪公主殿下说一声,别把我列进去。哥哥感激不尽。”
“诶,哥。”她皱起眉头,思索片刻,“我觉得吧,这件陶器可能有一对呀。”
“马上给你送进驸马府!”
卧槽,还真有一对!这么无耻的吗。白熙暗自磨着牙,还真是我的好兄弟,吴宇,简直是下流无耻!你给我等着。
“你知道吗?自打我昨天白天在德化门见过了清河郡主,哥这余生就这么一个愿望。我要清河郡主。”吴宇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今天天一书院来了一群人,据说,是北晋的才俊,还要参加真名比才。”
终于还是答应了。莫不是觉得南唐的权贵子弟生活过于安逸,皇帝与太子有意让他们接受一点磨炼,竟然就答应了这件事。
“那又怎样?你报名参加真名比才了?”
白熙非常淡定地去看书院门前的那块红榜,凡是参加真名比才的学生都会榜上有名。好像是在宣示,无论名次如何,敢参加真名比才的都是人中龙凤。等等,红榜末尾怎么会有一个姓白的?
天一书院姓白的学生十分稀少,而且也没听说有谁要参加真名比才呀。
“哥哥!你说了要在真名比才上照顾我,我等着你呦。”又是那个声音,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小鬼,沈明。
“沈小王爷,是你帮我报的名吗!”那榜上的“白熙”二字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丑的两粒字!仔细问一问居然还散发着清新的墨香,还是刚写上去的!
“是呀!”沈明笑得很开心,“听说哥哥的策论写得很好,其中还说什么,如果不能在智谋上胜过对方的军师,那就杀了对方的军师。为了救我阿姊,我只好来投靠哥哥了。”
行呀小朋友,连我写的策论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等等……这篇策论……好像是出自前不久的那篇论对北朝分化挑拨之策,她在其中确实这么写了,如果分化拉拢的计策被对方的军师识破那就暗杀掉他。可是……这篇文章,分明是她为吴宇代写的呀!沈明怎么会知道。
春日里,白熙的背影猛地僵住。好像被剧毒的蛇锁定了目标一样,背后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