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灵空方才遇见正焦急寻她的云城。
“姑娘。”
“你不跟着我,又跑哪里去了?”
云城颔首,“我遇着景亲王和九州了,被九州诓了,他说你在御花园那里,我就去寻了一趟。”
灵空无奈摇摇头,这云城年纪虽小,但也是十分聪颖的。独独遇上七叔叔身边的九州,脑筋便不大灵光了。
灵空念在她正是豆蔻年华,那九州又一副标致模样,她姑且不计较了。
“你见到青河了吗?”
云城摇摇头,“想是已经跟着咱们王爷去了千椒阁了。”
灵空微有些发愁,别说她第一次进宫了,便是日日都住在这里,也未必能想找到哪里就找到哪里。
“索性离午时还有些时间,我们一路寻,一路打听着去吧。”
“小姐可是要找千椒阁?”
灵空看着来人有几分面熟,云城点点头,“我家姑娘要去,这位姐姐可知道在哪里?”
“知道,只是稍远些,言语可能说不清。不如我带你们去。”
云城向她道谢后,别跟着她走。
且说这位小宫女带着她们走了半个时辰的路,来到了一处曲径通幽的僻静之处。
“小姐就在等着吧,会有宫人来接你们的。”那宫女说罢,便匆匆离去。
灵空察觉自己受骗,可无奈不识路,怕越走越远,只好在原地打量周边环境。这处竟有一汪清泉,假山环绕着,环岸都是梅花,自有一番与着奢华皇宫的不同风韵。
“这可怎么办,皇上设宴要是迟到,可是大罪。”
灵空正赏的尽兴,哪管这些。“既来之,则安之。有我那成亲王爹爹顶着,天砸下来也伤不到你我分毫。”
说话间,之间一个身影闪过,灵空便跌入一个人的怀抱,惊慌失措之下,灵空紧紧抓着那人衣襟。
“毓儿...”
灵空定神一看,来人金玉为冠,眉目俊朗,眼神却凝重十分。
“放肆!还不快松开我!”
见那人没有动作,灵空狠狠推开他,云城急忙扶住她。“什么人!光天化日如此轻薄!”
那人片刻才回过身,痴痴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不许人进来吗?”
灵空一听此言,心下一慌,不许人进,他却进来了,你道这宫中还有第二个可以这样自由出入的人吗?
灵空急忙跪下,“回皇上,我是成亲王府的二小姐江灵空。”
江绯微颤,他就说这世上同她相像的除了江灵空,就再没有旁人了。只是他却最怕见到江灵空,所以这十几年,明明知道她的存在,却从未传唤过,就怕...忍不住伤了她,或不忍心伤她。
“成亲王就是这样教你的吗,谁允许你在宫中乱走?”
他语气不怒自威,让灵空莫名胆怯,“灵空无意乱闯惊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他沉默片刻,“起来吧,朕方才将你当做一个故人,失礼了。”
灵空惊讶的抬起头,他是在表歉意?呵,可这世上君王怎会有过错。
“朕只原谅你这一次,若下次再敢乱闯,朕要了你的命。”
灵空身子一颤,这皇上阴晴不定,绝不是善物。“灵空不敢。”
江绯转身欲离去,又回头看向她,“还不走,还没赏够?”
灵空这才慌慌张张跟着他。
由皇上亲自带到千椒阁,自然是一件分外有面的事情,看着旁人又是惊讶,又是嫉恨,灵空倒觉得十分受用,不觉神情都趾高气昂了几分。
“皇上驾到!”
闻声,众人都疾色下跪,灵空也随着跪下。
微微抬头看着殿上的江绯,方懂什么叫做威严四慑,她自持是个冷静之人,却见这一国之君与方才又是一样冷漠威严,记起母亲曾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又有什么人敢去奢求帝王的情呢,可见帝王之无情比之方才那广陵王眼神无情更甚。
“参见吾皇万岁。”
幼时,灵空对母亲还笑称,皇上总是万岁万岁,可人不过百岁之命,何必自欺欺人。现在方知那声万岁早已不单单指一个时间,一个轮回,而是皇权的象征。
“平身吧。”众人起身。“今日家宴,各位王弟无需拘礼。”
“谢皇上。”
灵空也欠身准备随着众人入座。
“江灵空。”
突然被点名,灵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直直看向那唤她名字的君王。
“放肆!还不快跪下!”江绯身边的大监的声音响起,在殿内激荡,灵空腿下一软直直跪下。“灵空失礼,请皇上恕罪。”
今日只与这皇帝见了两面,便请罪了两次,可见他二人果然八字不合,不适合见面。
“皇上恕罪,小女第一次入宫,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海涵。”江信急忙跪下,一并连箫王妃与江灵卿都下跪请罪。
“朕,早听闻四弟的这个女儿一向离经叛道,数日前还将自己的长姐推下水,可有此事?”
灵空闭上眼睛,终于还是来了。
“劣女贪玩失手将长姐推下水,然本性极善,望皇上恕罪。”
江绯冷笑,又面色沉重看向灵空,“江灵空,你可有推你长姐?”
灵空不言语,江灵卿入水与她无关,只是箫王妃硬将这罪名扣给她,她实在没有能力与箫家对抗。可若是承认了,可是杀头的罪名,一时之间,她竟不知怎么回答。
“我...”
“皇帝叔叔,卿儿与小妹自小姐妹情深,当知她的脾性和人品,断不会故意推我的。还请皇帝叔叔明察。”江灵卿急忙求情。
“卿儿,不得放肆。”箫王妃低声斥道。
殿上气氛紧张,众人皆不敢开口言语。
“皇上,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淘气打闹,又何必为这小事动怒呢。”皇后浅笑劝道。
江绯片刻沉默,终于慢慢开口,“四弟不会教女儿,朕替你管教吧,来人,将她拖出去打二十杖。”
众人惊异,方才皇上亲自带着二小姐来这里,自以为这个侄女十分讨皇上喜爱,不想说罚便罚。
江信神色紧张,“皇上,小女有错,也不该耽误了皇上的家宴,臣...臣...”江信皱紧眉头,“臣请皇上恩准,让臣回府亲自管教。”
灵空看向江信,冷冷一笑,他是真的不知,若要回府经了箫王妃的手,那便不是二十杖的事了吗?
“皇上,今日家宴难得,又何必为这等小事生气,不如让四哥自行处理,也别扫了其他的王兄王嫂的兴致。”江黎起身开口,言下虽是为她求情,却叫灵空心里不舒服。
虽是她的事,灵空眼下倒平静许多,这责罚是免不了的,在宫里受罚颜面尽失,难有抬头之日。在府里受罚,她身子不行经不起箫文容折磨,必然生死难料。与她而言,不过一样。
“江灵空,你说呢?”江绯眼神复杂看向她。
这一问倒叫灵空生疑,像这种小事顶多皇后责罚一下,哪里能配这一国之君过问,可江绯步步紧逼,不是针对她,就是针对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