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姥爷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及以往,慢慢地也就不再去山里住了,高中课业紧张,我也不再惦记山居的美好生活了。记得有次回家,母亲指着半尼龙袋的桃子说,你舅舅送来的桃子,说今年吃一次以后就没了,他把山上的桃树都砍了,种上花椒树了。
六
姥爷在村里的院子坐落在一条深巷里,周围住的人家不多,倒是非常安静。
那一年,我的表哥,也就是姥爷的孙子,基于经济的考量,开始在老院子里养鸡。我对养鸡场是比较了解的,除了一天到晚叽叽咕咕的鸡群,就是那股奇特的鸡屎的恶臭。
我问,姥爷住哪?他怎么能受得了?
母亲说,这有什么办法,还是生活要紧啊。
后来,姥爷准备搬回山里,却受到了极大阻挠,即出于对他身体的考虑,也出于院子里的鸡和鸡蛋需要照料。生活面前,一切理想终将让步于现实。
母亲有时会把姥爷接到家里住几天,早年姥爷身体好的时候还会多住些日子,因为总会帮很多忙。现在身体不好了,住不了几日定要回去的。我的父亲是个脾气易怒的人,从小的印象中就是各种严厉斥责,但他对姥爷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也从未说过一句不好的话,一直都十分尊敬。
一次短假,母亲把姥爷接回家里。那时姥爷老态尽显,目光和言语都大不如以往。姥爷跟我说头皮老疼,还使劲抓了两下,我说给你洗洗头吧,他难得地欣然答应。就这样,他坐在马扎上,我接了盆温水给他洗头,用了一点“海飞丝”,姥爷说,还挺香的。头发洗了两便,又换了一盆水,我说给您擦个澡吧,姥爷同意擦洗上身,却怎么也不肯洗下身。姥爷说,年纪大了真没有,不是拉就是尿,还得麻烦别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