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梅傲雪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园子里,陪着母亲和苏芸说话。母亲还是一门心思地给她攒鞋子和鞋垫,所幸有苏芸帮母亲打下手,也省去了她许多麻烦。梅傲雪看着母亲在一旁指点,苏芸在旁边聚精会神地听,心中不由有些触动。虽然爱情没有了,但是能拥有这样真挚的亲情和友情,感觉也很不错。
只是母亲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了。虽然前不久龙影派人送来了一只千年灵芝,母亲还是在夏末秋初换季的绵绵细雨中,染了风寒,咳嗽得更加厉害了。母亲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向倔强不善表达的她,居然像个孩子一样,每天都粘着梅傲雪,给她梳头,让她讲梅花山庄的生活,握着她的手不舍得撒开。
苏芸看到梅母的虚弱、慈爱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酸。她想起了自己过世的奶奶,想起了远在边关的秦凯,轻轻抚摸着肚皮,孕期敏感的她忍不住落了泪。
梅傲雪感觉自己似乎同时扮演着儿子和丈夫的角色。一面陪伴着母亲,一面安抚着苏芸。她不允许自己脆弱或是忧伤,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精神支柱。只是,她多么希望有一个肩膀,能借给她靠一靠,让她也能喘口气,释放一下心中的难过。
龙影最近很忙,好久都没有过来了。现在,哪怕他回来,在她的房间坐一坐,她也会感觉安心一些。他虽然不擅长安慰人,但却总是能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人不自觉地便依赖上他。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当初梅傲雪避之如蛇蝎,如今居然也开始习惯和惦念了。
而龙影,最近的确比较忙,其中一件事,便是拉拢沈秋书。他已经找到杀死那几个混混的凶手,确是有一个灰衣中年男子指示他们。只是,灰衣男子蒙着面,无法看清楚长相。本想借着凶手引蛇出洞,却又不想让丞相察觉到他的动作,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对策。
而另一件让他一愁莫展的的事情,便是秦尚书,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一直在观望,怎么拉拢都不站队,不表态。诸事不顺时,心情便异常地烦躁,不由得他也想起了梅傲雪,在她那里总是意外的安宁。
龙影回到怡园时,所有的人都睡了,他悄悄来到梅傲雪的房间,很意外居然没有锁。推门进去,梅傲雪已经躺在了窗户边的榻上,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光分外地明亮,从窗纸透过来的白光撒在她的侧脸上,恬静而安详。
“你回来了。”梅傲雪的声音悠悠传来,似是来自某个尘封久远的角落。
“你没有睡?”龙影的声音沉稳清朗,如缓缓而起的古钟石罄。
“睡不着。”梅傲雪的声音透着惆怅。
“我也是。”龙影的声音也少有的疲惫。
“今天是七月十五,月圆的日子,据说死去的亲人,会在这一天回来探亲。”想到母亲即将离去,梅傲雪有些哀伤。
“如果真是这样,我的母亲是否能找到我呢?”龙影也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的母亲,应该也很疼你吧?”
“她为了救我,葬身火海了。”龙影的声音依然低沉而平静,他的脸一半被月光浸染,一半被阴影覆盖,犹如山野里的苍狼,苍凉而孤绝。
“是被人陷害的?”
“嗯。我曾经发过毒誓,哪怕拼了命,用尽手段,也定要为她报仇!”龙影的脸上溢出几分狠厉。梅傲雪终究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他,于是安慰着说:“早点睡吧,想太多也没有用。无论如何,都留到明天再去面对吧。”
“不知为何,在你这里睡,我会踏实一些。”龙影的声音又恢复了些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