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自杀不是自己造成,玄武原原本本告诉她,她是被她奶奶用邪术弄死的,并且给了她给自己报仇的机会。
但是报仇后呢,她终归是死了。
人总在追寻失去的东西,展昭昭活着时惜命惜的有限,死了之后反而想活,不是活着有多好,而是她现在又是一种无处归属的状态,既进不了活人的世界,又去不到死人的冥界。
只能说,这就是命运。
沿着石板路走下去有一坐小桥,两块长石板拼在一起,两边各竖一块石板当做护栏,三层台阶上,再三层台阶下。桥下的水被附近楼房的化粪池和污水池渗漏的水污染成墨绿色,依旧有人在河里洗拖把,甩起阵阵水腥味。
玄武在工作台边作业,展昭昭坐在四五米外的红木椅子上自顾自的讲,讲完后又回归到寂静中。偏头痛已经蔓延到上排牙齿,她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喝的牛奶已经消化完毕,胃酸却波涛汹涌的往喉间澎湃,胃疼连接腰背,疼得她下半身几乎要失去知觉。
红木椅低矮宽大,原先她双腿挂在一侧扶手上,身子侧靠着椅背,因为太疼,她把腿缩进椅子里,整个人蜷缩起来。本来偏头痛是个顽疾,她时不时需要忍耐,可是在失去生命后她突然间不能忍受这种只属于生人的肉体痛苦。似乎是肉体意识到这具身体不再和内里的魂魄有关联,用最残忍的方式在驱赶她离开。
清醒的剧痛,展昭昭移动头部牵连出更强烈的疼痛,她透过泪眼看走到身边的玄武:“救救我。”
展昭昭在水里,不用换气就能在水下呼吸,温暖的液体包围着她,她像根翩轻的羽毛浸透了水缓缓下沉,又似乎漂浮着随水波摆动,四周照射进温柔的光芒,轻轻暖暖。一如回到出生前的母胎中。
身体变得好轻,展昭昭睁开眼依旧在红木椅上,额头上有未散去的温度,应该是玄武曾把手按在上面。
她转过头去,玄武还在工作台前,展昭昭走过去,发现他居然不是在擦首饰而是在雕刻一块玉石。雕刻刀划过,落下的粉尘自动消失,难怪他店里永远干干净净。
“老板,我能不能留在店里帮忙?”
玄武继续手上动作:“为什么?”
“我无处可去。”
“工作呢?”
“我怕会遇到好的人,活着活着就活出滋味来,不想死的时候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死了。”
“谁不让你活?”
“你。”
雕刻刀停下,玄武抬起头看展昭昭:“我也不让你死。”
展昭昭知道不会有结果,想起她带来的甜点:“不会做月饼,做了奶豆腐给你。”
“不吃。”
“哦。”展昭昭头不疼心情就好,拎起纸袋子,偏过脑袋对玄武说:“那我拿回去给我爸,他什么都吃。”
“放下。”
展昭昭笑着离开,影站在她站过的地方微微侧目看纸袋子里的甜点:“你准备施个法术永久保存?”
玄武取过袋子,拿出里面的瓷碗,白底碎花中间有两只史努比,透白的密封盖能看出下面白生生的奶豆腐和黄艳艳的桂花糖。他当真施了一个法术在上面,拿去里间:“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