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情势一时诡异了起来,所有人上一刻还在飞快运动,脚下步伐不停,手上武器舞出幻影,但是下一刻所有人都静止了下来,小小的房间像是突然被灌注了一种粘稠的叫做沉默的液体。压抑异常,头顶的房梁仿佛都摇摇晃晃,要倒下来一般。
动与静的转换没有丝毫迟滞,没有先兆,突然地让人想吐。
宋三一个人立在墙角,没有任何要去营救自家少掌门的意思,反而又刻意的隐藏起了自己的存在感,好像存心要看戏,一点护卫的自觉都没有。
亲眼看到这种隐藏自己的这种感觉是十分奇妙的,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在你眼前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但只要你再一定神,这种感觉就完全消散了,宋三依然站在那,只是你没有任何把握可以打中他。
自己的贴身护卫不来救自己,年轻人自然很绝望,但自救却还要做的。
唐楷没有第一时间杀掉他让他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但唐楷却已经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很可能会用一些方法挟制他,比如毒药之类的,让他无法说出这对父女的真正身份,但谁在乎呢?只要活下来了,什么都好说,自家那么大的势力,解除这么个挟制还不轻而易举。
他脸上露出和煦如春风的笑容,仿佛搁在自己喉咙上的不是剑而是稻草。不管怎样,这份气度和胆量还是十分不错的。
年轻人道:“阁下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公子了,在下听闻陈大侠和唐公子二人闯刀山火海,一路往北山城而去,好生佩服。在下愿意做个和事佬,双方有什么矛盾的,坐下来总能说个清楚,何必打打杀杀的呢?今天的事,纯粹误会罢了,哈哈,英雄不打不相识,我等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开怀畅饮,结交一番,如何?”
这番话说的文绉绉的,大意就是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们和惊天盗谈谈,今天你放开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
这话有软有硬,既许了条件和好处,又做了一定的威胁,说服力很强。
但其实这话你仔细一想,所谓的帮忙和惊天盗的人谈谈,说与不说,成与不成,还不全在他一张嘴,而威胁,呵呵,没有啊,你仔细一想,也的确一点把柄都抓不住。这年轻人在这种情形下还能说出这样的话,陈东都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年轻人说完这番话也略略得意,觉得就算是铁人也不由他不动心想想,然而他一瞥唐楷,却只见他浑然没在意自己说了什么的样子,只是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腰间。
抛媚眼给瞎子看的尴尬之余,他顺着唐楷的目光也看向自己的腰间。只见腰带都被弄断之后,他的裤子都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的亵裤,但他自己神情自若,反正屋子里四个大男人他也不会有什么不适。而自己腰带被弄断的地方,可以看见自己的青袍也被弄破了,露出里面的白色內衫,还有一枚小小的金丝符篆。
唐楷抬头,直视年轻人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刚刚你踢飞我刺剑的那一脚可是关东走马堂的‘马走行空’?”
既然被认了出来也就没什么可掩饰的,年轻人只是稍一犹豫就干脆答道:“不错。”
“你是走马堂的人?”
“不错。”
唐楷手一翻,一枚金丝骏马符出现在他手心,和年轻人腰间露出的那一枚样式不同,但风格和材质却如出一辙,他又问道:“你可识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