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升起山洞口落下浅浅的光影。皎月在拓拔修的怀中醒来,男人的脸色依旧苍白憔悴但是嘴角却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她一动,他便跟着醒了过来。
“娘娘……”拓拔修本能地开口,说出称呼后却马上收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试探地问,“我可以……叫你朝阳吗?”
独孤寒唤她皎月他便叫她朝阳。她是他生命中无可取代的那轮朝日,光芒万丈,热烈如火。
皎月点了点头李朝阳这个名字本就属于原主她既然是以她的身份活着叫她的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到她点头,拓拔修就好似得到糖果的小孩,露出欣喜又满足的笑容,他将怀中的少女又搂紧了些,下巴抵靠在她肩头,亲密无间又显得依恋。
拓拔修无比感激老天爷的仁慈,若非这一场意外只怕他此生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缘。尽管此刻身处简陋的山洞甚至于二人生死未知可是他却觉得没有比这更温馨的地方了。
有她在的地方,于他而言,便是天堂。
“还发烧吗?”拓拔修脑海中诸多念头,皎月并不知晓,她只记得这个人从河里起来的时候,可是烧得滚烫。
她回神,伸出小手摸了摸拓拔修的额头,拓拔修格外乖巧得任由她动作。皎月用手感觉不出异常,索性便用自己的额头靠了过去,两人鼻尖对着鼻尖,皎月心无旁骛地感觉着他额头的温度,拓拔修却整个人又快烧了起来。
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她这亲昵又关切的举动。
“怎么好像又烫了起来?”皎月面带困惑,拓拔修心虚地挪开视线,含糊道:“我也懂些医术,高热总是反反复复,说不定一会又退下去了。”
皎月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便准备起身去找些吃的。拓拔修虽然身子虚弱,却也坚持跟她一起去。皎月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索性便由着他跟着。
结果,多亏带了拓拔修。别看他一幅文弱模样,可到底是在北秦长大的,打猎是融入他们骨子里的天性。拓拔修即使身手不行,做几个陷阱坑几只野兔,还是不在话下的。
就着昨夜升起来的火,皎月烤了一只兔子,没什么味道,拓拔修却吃得津津有味,好似她亲手做的,哪怕是毒药他也能视为珍馐。
“咱们现在是在哪里?”吃完了烤兔子,皎月懒洋洋地倒在拓拔修的怀里,随口问了一句。
哪知她这话,却让拓拔修明朗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若是自私一点,拓拔修真想趁此机会,带着她假死脱身,他们俩跳入山石滚滚的大河,生还的几率本就极低,尸骨无存也是有可能的。
待日后,再找机会将他阿娘接走,他们一家人就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可是这样的想法,拓拔修只敢一个人在心里想想。
最终是去是留,他都只能听她的。
“咱们应当是沿着独狼山的那条河一路向东,若是不出意外,怕是在虎城或是凉都。”
虎城与凉都,都在北秦都城以东,若是独孤寒的人马动作够快的话,找过来也只需要十来天的时间。
一想到这,拓拔修脸上的神情越发黯然。
皎月自然看到了拓拔修脸上的失落,他心里想的什么,她何尝不知道呢。可是,隐姓埋名,她还如何站在这权利之巅,让这天下为她折腰?
皎月仰起头,轻轻地在拓拔修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吻,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想回去吗?”
当然不想!可是这话,拓拔修无法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他没有资格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都听你的。”拓拔修勉强笑了笑,温柔地看着皎月:“我知道,这一番际遇,已然是上天的恩赐。若是你想回去,那等到回京,我会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埋在心里。”
自此以后,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北秦皇后,而我是你最忠心的仆从。为你生,为你死,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皎月看明白了拓拔修眼中的誓言,她望着他的眼睛,忽然弯起眉眼:“我与独孤寒之间,你会选择谁?”
拓拔修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不明白为何要在她和独孤寒之间做出选择。皎月笑着抚上他的脸颊,温声细语地道:“若是有朝一日,必须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一个人,你会选择效忠他,还是效忠我?”
拓拔修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刹那间,拓拔修的身子如石头一般僵住,他虽然想过要从独孤寒手中抢走他,可是并未想过要和他就此成为敌手。
当然,他也知道,他若是真的将皎月带走,哪怕他心里不想,也不得不面临兄弟反目的结局。
何况……如今神情已经发生,难道真的能够如他刚刚所说,回到京城,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不可能。
既然如此,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拓拔修睁开眼,掩下心中怅然,微笑地看着皎月:“你。”
皎月闻言,坐起了身子,捧着拓拔修的脸,勾起一个娇媚的笑:“你会后悔吗?”
是否后悔被她所诱,自此离经叛道,再也无法回到那既定的轨道,做他那千古流芳的良臣名相,反而要落得万千骂名,遗臭万年?
拓拔修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头吻上她的双眸:“不悔。”
宫门大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而近,面色苍白的独孤寒骑着马一马当先地冲出宫门。
“陛下!慢一点!”身后的侍卫长满脸焦急地跟上,太医吩咐了,陛下高烧未退,伤口发脓,一定要好好休养,可是谁知此时百里外的虎城却传来娘娘和拓跋大人的消息,陛下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当即就骑马赶了过去。
一路上风尘仆仆,独孤寒几乎累死了两匹宝马,这才堪堪在天黑之时赶到虎城郊外的树林里。
留在虎城搜索的侍卫连忙迎了上去。
“陛下,有樵夫说,之前在这不远处的河里,似乎看到飘过一具女尸。”
此话一出,独孤寒强撑着的一口气顿时泄了,一口血喷了出来,旧伤未愈,新伤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