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歆殿出来的时候李冰儿的脑袋是昏昏沉沉的。皎月所说的话,给了她太大的冲击。
李朝阳她……她想要的根本不是陛下的宠爱而是……而是驯服他!
无论是在北秦还是大兴,提到独孤寒三个人,所有人脑海中跳出来的都是杀伐果决、令人惧怕的形象可是现在有个人却突然说要驯服他,驯服这样一个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铁血君王……
李冰儿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怀疑李朝阳她真的可以吗?李冰儿看着手里的这幅对联,心里直打鼓。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先把这玩意给送到东极殿吧。
东极殿里,独孤寒正站在窗前。寒风凛冽,可是殿内的窗户却大开着独孤寒就好似不知冷似的直面着寒风的刮吹,就像是一尊不知冷热的雕塑。
“陛下,冰儿姑娘来了。”侍从躬身汇报孤独寒听到这话,这才像是苏醒过来似的双眼发亮地回头。
“快让她进来。”就如皎月所猜测的让李冰儿去见皎月是独孤寒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从李冰儿出发开始,独孤寒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后日就是元节了对于大兴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节日他精心准备了这么多,她会看到自己的真心吗?
“参见陛下。”在独孤寒的胡思乱想中,李冰儿手里拿着对联走了进来。
独孤寒也顾不得跟她计较礼仪,着急地问道:“如何?”问的自然是皎月的反应。
李冰儿想着皎月说过的话,一听到独孤寒的声音,便忍不住想起小狗汪汪叫,连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异常。
“回陛下的话,这是娘娘让我带给您的。”李冰儿低着头,恭敬地呈上手中的对联,一边解释道,“在大兴,一到元节,家家户户都会张贴对联,祈求来年好运。”
独孤寒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轻飘飘的两张红纸,如获至宝,一脸期待地看着李冰儿:“皇后可还有说什么?”
李冰儿看到独孤寒的反应后,总算对皎月的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陛下他……是真的如此在乎李朝阳啊。
李冰儿回想着她们一行人到了北秦后所发生的事。李朝阳一朝入主南歆殿,成为北秦的皇后,陛下就几乎独宠她一个。
后来,陛下来了北辰殿,一日里差点宠幸了她和李清溪,可是最终却又因为李朝阳的出现,哪怕箭在弦上还是离开了。
再之后,尉迟婧媛进宫了,李清溪被册封为李妃,南歆殿看似失宠,可如今再看,却更像是陛下与李朝阳的斗气。
若真是后宫里失宠的女人,哪个胆敢说闭门就闭门,敢这么做的,必然是心中有足够的底气。李朝阳她……根本就不怕陛下会发怒。
李朝阳早就掐准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甚至于她的避而不见,反而让陛下越发牵肠挂肚,却又不敢擅自打扰。
“皇后到底说了什么?!”独孤寒拿着手里的对联,着急地瞪着李冰儿。
李冰儿忙回话:“回陛下的话,娘娘得知您为她专门准备了元节庆典,十分感动,所以亲手写了这副对联回赠给您。”
李冰儿既然已经确定皎月所说的乃是实话,立即就开始了添砖加瓦:“在我们大兴,亲手写的对联,只会馈赠给亲近之人。”
实际上,并无这条明文规定,只是谁会给不认识的人送对联呢?这反过来,可不就是只给亲近的人送吗?
独孤寒对大兴风俗并不熟悉,一听李冰儿这话,嘴角立即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这么看来,她还是将他视为亲近之人?而非她之前所说,只将他当做君,却不将他当做夫吧?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应当是有作用的。
转眼便到了元日。
北秦皇宫里,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张灯结彩。宏伟粗矿的宫殿配上精致的灯彩,交相辉映之下,竟然也有一种别样的美。
拓拔修站在拓跋府最高的楼阁上,望着皇宫的方向,恰好看到那一片明亮的灯彩。
这是陛下专门为她准备的。陛下终究是在意她的吧。拓拔修苦涩一笑,其实这个主意,还是他给陛下出的。
远嫁北秦,拓拔修想,她应当是想念故国的吧?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惊喜,她会喜欢吗?
哪怕她不知道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而此时宫里最高的云霄楼内,独孤寒身边最得力的侍从正有条不紊地吩咐侍女们准备着,务必要精准无比地准备好这一场宴会,让这一桌兴时兴的菜色,原汁原味地呈现在娘娘面前。
而此时的独孤寒,则亲自来到南歆殿来接皎月。
“娘娘,陛下亲自来接您了。”菊香远远地就瞧着一行人朝南歆殿来,连忙返回殿内向皎月汇报。
皎月慢悠悠地将最后一支簪子插入发髻,面上的神情依旧淡然:“来就来吧。”
听到这话,菊香也连忙调整了下脸上的神情,她可不能给娘娘丢脸。不就是陛下来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一次跨入南歆殿,独孤寒不由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走进殿内,看到坐在梳妆镜前的女子,独孤寒眼神不由恍惚了下。因为是元日,所以她特地穿
了一身胭红色的长裙,发髻如云,步摇轻晃,大兴的服饰本就繁复华丽,衬托得她越发高不可攀。
独孤寒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忽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她,她仿佛是天上
高高在上的神女,而他再是强悍威猛,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
“……”独孤寒张了张嘴,竟然感觉到口干舌燥,一时之间竟没有发出声音。他掩饰地咳嗽了一声后,才装作平静的声音开口:“今日是大兴的元日,虽说你嫁到了北秦,可是终究是大兴人,我叫人预备了一些你爱吃的菜色,若是收拾好了,不如就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