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诏一时不遑防备,给唐姀趁隙拿住了七寸,面上虽写尽愁容,心底却不禁一乐,无意真去动粗反抗,尚文诏仰起脑袋告饶道:
“天地可鉴,日月可昭,俺是万万没胆对小姐妄打诳语,信口雌黄的!小姐若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俺,俺保准一五一十答来,只不过,小姐,你瞧,你我这步态姿势,太过不雅,这要是仓促间有客迎门,叫人给看了去,岂不是要叫人家误会了小姐?小姐且将俺松开,俺定然不会乱跑!”
唐姀打定了主意要好生作弄尚文诏一番,只吐吐舌头,做个鬼脸道:“大骗棍的话,本姑娘才不信哩,若本姑娘将你松开,岂不是放虎遗患,自讨不快么!”
尚文诏挤眉弄眼道:“小姐兰质蕙心,福慧双修,宅心仁厚,锦绣心肠,必不会与俺计较,小姐乃指挥使大人掌上明珠宝玉,这自不消说,俺乃指挥使大人座下一小吏,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再加上东海龙宫的虾兵蟹将们压阵襄助,亦丝毫不敢欺小姐呀。”
“去去去,你这佛口蛇心的无赖,只会撒泼放刁,胡言乱语,说些轻浮话骗人!哼!”唐姀嘴上虽还叫骂,额上却舒展了开来,掌心的劲道也松掉许多。
“便冲这几句好话,本姑娘就先放过你这无赖,不与你计较了。”
唐姀收手退回到了座上,主动结束了对峙,尚文诏摸摸脑袋,长吁口气,将头上布条扎紧,从床边摸来网巾罩上尚文诏将衣衫拾掇整齐,环视美屋一遭,看到榻旁一屏风后放有胰子香皂与清水,上前向唐姀请示可否一用,唐姀解释屋中物事并不归她,都是她提早遣下人们为尚文诏备下的,两人并不是同住一室,唐姀住在邻旁另一屋中,于是尚文诏告罪退去屏风后边,搅水解衣,又洗又漱,很是忙活了一阵。
一刻后,尚文诏洗漱停当,折回到桌旁,瞧着唐姀背影,筹谋该如何向唐姀解释事态,却听唐姀先问道:
“爹爹可还好?”
“指挥使大人硬朗得很,大人托我来寻小姐,顺便给小姐带话,叫小姐不必挂怀。”
唐姀神情颇有幽怨,轻吟一声“嗯。”接着反问道:“爹爹遣你来寻我,便是遣你被大兄拿住,来陪我的么?”
尚文诏沉默须臾,也不接唐姀这一茬,转移掉话题,正色问道:“尚某冒失,此前多有得罪,还望小姐见谅。敢问小姐,这是何处?”
唐姀道:“景阳宫后殿。”
尚文诏讶然:“景阳宫?此处不是嫔妃寝宫么?小姐,你我如何能在宫中?我睡了多久?现在是几日几时?”
唐姀叹气道:“正是除夕夜,你这懒汉,睡了足足一日呢!”
唐姀一指窗棂,继续道:“这里才不是贵妃寝宫,记得以前爹爹说过,此殿较大内别处,位置很是偏僻,居住在这里的,多半是些失宠的妃嫔,听役使们说,前一阵子我那大兄不知因何变故接掌了宫中宿卫禁值,晋王命我那大兄驱逐了不少宫人,许多宫殿便也冷清了,不然你我怎会待在这里?”
尚文诏点头恍惚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