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故居,宦颜雇了辆马车,拿出袖中竹筒,将内里一封书信展开,上有华都东城烟柳巷锦娘收字样,按照地址,车子一路来在华都东城。
不便命车子直入烟柳巷,宦颜下车付过车前,独自一人前往烟柳巷打听锦娘。
门前风流女子手持锦帕,抹胸薄纱,浓妆艳抹,莺歌娇啼,见是一女子上前搭话,便哎呦叫着,“真是贵妃在世模样,倒是甚有特色,姑娘难道是要报名参选花魁?”
宦颜虽不解为何要身陷勾栏柳巷这种腌臜地方,但人人活得都不易,各有各的苦衷,并无一分蔑视心思,只是推开那女子手道,“我是来找锦娘的……”
“锦娘?”那女子打量宦颜道,“你找她作甚?”
“有故人托我给锦娘捎封信来,必得亲自见到她才能给她。”
烟花之地常有文人墨客假装斯文,托人送信实则暗通款曲,那女子伸手道,“拿来需得我先过目。”
宦颜不与,“不可,那人特意嘱咐,只许给锦娘一人看。”
那女子撇嘴嗤笑,“一个丑八怪,哪里有人真同她有勾结,你且去后院厨房找她,我这里忙得很,莫要再在门口搅扰。”
宦颜谢过进去门里,绕过主楼前去后院厨下,入内烟熏火燎,呛得宦颜直咳嗽,于油烟中宦颜见有一单薄女子,布衣荆钗,手持马勺站在灶前颠勺,上下翻飞有模有样,瞧背影也算婀娜,却不知为何会沦为一名柳巷厨子。
“请问,谁是锦娘?”厨房内尚有择菜,切菜,洗刷数人,灶前亦有另外两名男厨子颠勺忙活。
听得有人问话,女厨子停下手里活计扭头看向宦颜,半边脸烫伤疤痕吓得宦颜心惊肉跳,左脸上眉毛眼睛粘在一处,嘴巴歪斜,鼻子面颊亦坑洼不平。
“我就是锦娘,姑娘找我何事?”锦娘应声,声音沙哑甚是难听。
于惊恐中收心,厨房内尚有数人,足可以为宦颜壮胆。
上前将袖中竹筒交与锦娘,宦颜道,“我在来华都途中,遇到一垂死男子,他将这竹筒递与我,连句话也没说便咽了气,我按照书信上地址找来这里,只为尽人事,免得去者心愿未了,难入黄泉。”
锦娘稳稳颠勺,将炒好菜式摆盘,续而方才抖手接过宦颜所递竹筒,“多谢姑娘好心成全。”锦娘扥起袖口抹泪,续而依旧继续炒菜。
人生际遇各不相同,最难是心碎还需为口吃食强自镇定,一滴滴泪水顺着面颊落在灶前,被火撩得嗤啦作响,宦颜于旁默立,看得内心纠结不已。
“姑娘可否告知,那人系姑娘何人,他身上有些银两,入土后尚余些,交与他家人,也算聊以慰藉。”
宦颜缓缓说了,锦娘吸着鼻子道,“他只有一瞎眼老母,且等我忙活完饭口,再带姑娘前去。”
既然打听到刺客家人,宦颜倒不急于一时,只在外寻了个石凳坐下,静等着锦娘忙完。
饭菜香气同甜腻水粉味混在一处,刺激得宦颜不住打喷嚏。
饭口一过,锦娘向管事说明情况,手里提着个菜篮子,里面放着两道客人未曾动过的饭菜,请宦颜一并赶去刘宅。
刘宅里甚是简陋,好在整洁干净,一名瞎眼老妇独自坐在院内,正摸索端着食盆喂鸡,听到关门声,老妇面现笑颜,“锦娘,是你吗?”
“刘妈妈,是我……”锦娘答应着,将手里竹篮放到堂屋桌上,扶着老妇坐下吃饭。
将碗筷交到老妇手里,锦娘守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