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外,一座大营内,几只火把被烧得噼啪作响。
大营内有一取暖的火堆,一名昂藏大汉正坐在火堆旁,一只手用马矟叉着一只猎来的幼鹿在火堆上烤着,另一只手不时往上面撒着一些香料,油脂滴落进火中发出“嗤嗤”的爆裂声。
大营的门帘被掀开,一阵寒风涌入,火堆里的火苗被吹得摇曳不定,大汉抬头一看,咧开嘴笑了。
“来来来,文远,方正,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这是我今天亲自进山猎的,过来尝尝。”说着大汉便从身后拽过来两个胡凳,随手放到一旁,招呼着两人坐下。
“哈哈,不瞒温侯,末将和方正也是循着味儿过来的,看样子今日远有口福了。嗯,好吃,话说有近半载没吃到温侯烤的肉了。”张辽也不客气,扯过胡凳坐到一旁,随手用佩剑割下来一块鹿肉塞到嘴里,被烫得直吐舌头却舍不得停下。
“见过温侯。”高顺正正经经给吕布行了一礼方坐了下来。
吕布递给高顺一块烤好的鹿肉,笑道:“还是军营里自在,这几日在城内可把我吕某人给憋坏了,天天上朝都要跪坐,跪的腿都麻了,也不知道那帮大臣们怎么能习惯?”
“此乃儒家礼法,礼不可废,温侯当习惯才好。”高顺开口说道。
张辽在一旁暗自苦笑,这个高方正,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吕布闻言,也不生气,指着高顺笑骂道:“你个高方正,就你这古板性子,要不是自家兄弟,谁能受得了你这破脾气。我们都是边关厮杀出来的粗人,习惯那礼法作甚!对了,文远,为何只见你们两人,曹性赫萌他们几个呢?”
“回温侯,曹性侯成两人在巡营,宋宪赫萌和斥候一起出营侦查了,成廉魏续两人在后营与将士角抵。”张辽回道。
“出营干甚,在这雒阳地界,哪个敢来袭我吕奉先的大营!”吕布傲然说道。“叫他们赶紧回营,一会儿有事要说。”
“温侯,如今关东军已至虎牢,万事当小心为上……呃,喏!”张辽在吕布的逼视下不得不将劝谏的话收了回去,挥手招来一位小校,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方正,董相国要以我军为先锋,如今大军粮草军械准备的如何,我估摸着这几日就要开拔了。”
“我和文远来就是和奉先说此事的,粮草军械都还行,只是如今天寒地冻,儿郎们御寒衣物不多,我去找那魏越讨要,那厮却说让温侯亲自去取。”高顺沉声说道。
吕布闻言大怒,霍然起身,口中骂道:“魏越这厮找死不成,好好好!方正,此事交给我,明日我亲自去向那厮要,要是敢少给一件,休怪我不给相国面子!”
吕布骂完,神情渐渐低沉下去,叹了口气,说道:“文远,方正,自从来到这雒阳,感觉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想当年我们在并州,杀鲜卑,卫家乡,是何等的快意,如今……唉……”
“奉先,别想太多,如今我们这些人,不都升官加爵了吗?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张辽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宽慰道,只是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谈何宽慰别人。
“文远,不一样的。”吕布摇了摇头。“前几日我出营巡查时碰见几位老乡,我向他们询问并州情况,反被他们骂了一通。”
吕布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我再三追问,他们才说,因为当初我们随丁原公前往雒阳,今年冬天又来的早,该死的鲜卑狗今年提前南下打草谷了……稚叔那家伙……没拦住。”
张辽高顺闻言,尽皆沉默不语,心中却如火烧般难受。他们当年在丁原帐下时,便是对抗鲜卑的主力。吕布在一次鲜卑南下劫掠时独自斩敌首五百有余,更是带着张辽高顺他们顺势杀入鲜卑腹地,以千余骑兵连破鲜卑部落大小三十余个,把整个鲜卑草原杀了个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