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最后一位君王楚焕帝易文翰,喜书法、好音律,不问国事只懂游山玩水。甚至曾经还自己作过一曲,名曰:“濯九天”,后世人都说他相当不成气候。
这曲“濯九天”并没有填词,时至今日也没有。因为根本没什么人听过这曲子,而听过的人都已经死完了。
夏易缓缓地拨弄着古琴,这曲子柔和似水,不温不燥,如冰山上雪水消融,又像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其中曲折,千回百转,却依旧温和如玉。渐渐琴音越发微弱,仿佛置身空谷之中。突然,一声仙鹤般的清啸,琴音陡然急促!英雄何所愿?!似金戈铁马冲杀阵前,各种兵刃相交而鸣,爆发出滚滚肃杀之气。慢慢的,激烈的琴音终于缓和下来,断断续续的音节,组成了一幅夕阳下的送子出征图,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宛如诀别,宛如丧钟!
“够了!”婉玉早已经像是换了一个人,满面寒霜!见她右掌一拍圆桌,“嘭”的一声,桌子上的筷子尽数震起。左手快速挥动接住,然后喝了口气向夏易身前一甩。“中!”
“当当当”只见几支木质的筷子应声全部没入琴身上,扎得像个刺猬。“嘣,嘣嘣。”片刻不知何故,连琴弦也尽数崩断。
“你是什么人!有何企图?你最好如实相告!不然你今天走不出这春香楼,也走不出这个房间!”婉玉脸色森然,她本不想杀人暴露自己,但如果事已至此,有些事情也许不得不为。
夏易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好似多了些忧愁的感觉。夏易也没答话,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小药瓶,端在手上给婉玉看。
“姑娘还记得这个吗?是你塞给路边那位濒死的鱼贩人。虽然这确实仅仅是一瓶普通的止血散,但里面有几样特殊的成分搭配。据我所知,知道这种搭配的应该不多。”
婉玉颤动的双手仿佛已经抑制不住浓烈的杀意,“你想说什么?”
夏易叹了口气:“你们回去吧!回家后好好生活。何必为了夺取荡尘剑,卷入这是非之中呢。”
婉玉暴怒地一掌把梨木圆桌拍得粉碎,也是当下没人,倘若有人看到这青楼女子有如此掌力,怕是就知道了此女不比世间豪杰差上几分。“无知老汉儿!你懂什么?自以为渡人渡己的僧佛?回家?回哪个?何处是家!我不清楚你是何人,也不想知道你如何探得我的底细。‘荡尘剑’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此时重新夺回有何不可?!”婉玉说罢欺身上前,已是拿定了杀人灭口的主意。
婉玉一跃而起,以左拳为锤,右掌作刀全是刚猛路数的招法,但是被一女子使出很是怪异。只看婉玉向着夏易胸口虚砸一拳,却被夏易用手肘格挡卸下气力,她立刻以右脚为轴转身用右掌横劈夏易的脖颈,这一掌挟风带势,隐隐有雷鸣电闪之音。夏易看这招来势汹汹,抬起左手接掌,借着婉玉劈掌而来的力道,往后一拉,右手托住婉玉臂腕,顺势提起。婉玉吃了一惊,连忙左拳冲面,逼夏易后退再做打算。夏易见状也不计较,松手放开了婉玉臂膀,向后一跳,定身而立再无动作。
“‘平远将军’的成名拳法‘定千山’?你是许将军的后人?”夏易问道。
平远将军许弘方曾是南楚二十四魔将之一,在襄州抵御华鱼大军时,被羽冠真人莫望心削去头颅。
婉玉本来是要继续冲身上前,此刻被夏易言语打断,心中大骇!立马收拳,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心想着这夏易着实不简单,在自己进门后观望老先生时,就发现夏易年纪虽长但步履结实,呼吸气若浮丝。但也没想到这么难缠。这会儿,又听见夏易仅凭三两式的拆招,就把自己身份看得死死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定千山’只是许弘方的成名拳法,之后带兵领将对阵杀敌只使钢枪,拳法再也没有用过,外人不可能知道。这已经不是什么高深莫测说得通的了。
“夏先生也是南楚人?”婉玉试探地问道。
“不错,我是。”夏易像是回忆起一段疼痛如刀绞的经历。负手而立,微微地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