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变故,院外众人各个面面相觑,冯天伦把这些人请进了院子,将前后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众人顿时群情激愤,纷纷责骂储贺二寨主卖主求荣,死有余辜。
侯大冲道:“这分明是吴三桂那匹夫的阴谋,先收买了那两个软骨头,让苗家人自相残杀,他坐收渔利,冯寨主,现在三苗唯你一苗独存,快拿主意,将三苗的人笼络到一起,免得三苗之间的误会加深。”
冯老太太正色道:“侯老英雄说得对,快派人去两个寨子说明情况,让他们来人把尸体取走,否则,人死在咱这院里,浑身是口也说不清,对了,把那个凶手看好喽,只有他才能消除这场误会。”
冯天伦答应一声,转身来到外面,却哪里有那个人的身影,原来,那个人趁大家混乱之机,已自运内力冲开穴道悄身逃走,冯天伦一拍脑门,暗骂自己愚蠢,急忙回屋说到:“那个人跑了。”
冯老太太大吃一惊,道:“跑了?快派人去追,跑不远。”
冯天伦立即带人分头去追,周围尽是山林,草多林密,忏陌纵横,哪还能找得到,寻了一个上午,悻悻而回。
冯老太太让冯天伦把储贺二位寨主的尸体好好保管,身上的毒镖先不要取下,待两寨人验过尸体后再作处置。
冯天伦答应一声出去把储贺二人的尸体抱到门板上放好,仔细查看二人的尸体,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储贺二人身上的毒镖已不知去向,二人的胸前又被人用刀捅了几个血窟窿,看刀口分明是柳叶刀所砍,当下急忙回屋告诉了冯老太太。
冯老太太顿时眉头紧锁,脸有怨色,气哼哼地道:“遇事还这么不稳重,成何体统?这么重要的物证怎么这么粗心?快派人去两个寨子,如能消除误会自然好,否则,难免一场自杀残杀,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侯大冲知道事情难办得紧,朗声说到:“事已至此,相互埋怨也不顶事,尽人事,凭天命吧,我和冯寨主走一遭,大难当头,还是不要自乱阵脚的好。”
冯老太太大喜道:“侯老英雄亲自陪小儿去,自是再好不过,老英雄的大恩大德,老太太我谨记在心,成功与否,你都是我冯家的恩人,那就辛苦侯老英雄啦。”
侯大冲大喇喇地说到:“先不用客气,成了,是咱苗家人的福气,万一不成,老太太也不要怪我就好。”
冯老太太笑着说到:“成功与否,我都感恩戴德,没齿不忘,咱苗家人知恩图报,不喜杀戮,老英雄是知道的。”
侯大冲微微一笑,活动了一下四肢,见已无疼痛之感,说到:“冯寨主,走吧,宜早不宜迟。”说完与冯天伦走出院门,骑马直出西侧谷口。
冯老太太转身对群雄说到:“众位英雄,本老太太求各位一件事,委屈大家暂时在我家小住一日,各位都是我冯家的至交,现冯家有难,还望众位英雄援手,不知可否?”
众位英雄均是侠肝义胆,且苗家人向来嫉恶如仇,同仇敌忾,当下分别在东西厢房住下,冯老太太让阿秀赶紧召集本寨兵丁到葫芦谷集中,以免两寨人来寻衅滋事。
阿秀取出冲天雷,冲谷外连放三颗,三声脆响后不久,一队队人马涌进谷内,聚集在院外。
冯老太太走到门外,大声说到:“众位勇士,本寨现有一难,来不及细说,召集大伙来此,以备应急之需,各队人马原地扎营,兵不卸甲,马不解鞍,随时听候调遣。”
众兵丁齐声喊到:“共赴国难,死而后已,敌忾同仇,共保苗疆。”声音慷慨激昂,响彻山谷。
此时,冯天伦和侯大冲也到了东西二寨,东西二寨与葫芦谷成犄角之势,三个寨子因为相互策援,互相照应而相安无事,两个寨子的人听说寨主死在了葫芦谷,均对冯天伦的话产生了怀疑,尤其两位副寨主更是情绪激烈,带领寨中的大小头领,吵嚷着要先见了寨主的尸首再作论处,史贺二位寨主的家人更是不依不饶,不见尸身不罢休,冯天伦担心误会加深,节外生枝,只得好言相劝,勉强应承下来。
一个时辰以后,冯天伦和侯大冲回到了葫芦谷,冯老太太急忙问到:“结果如何?”
冯天伦不安地说到:“都吵嚷着先看尸首再说,如果是我们下的毒手,誓必报仇,看来苗疆内讧难免了。”
冯老太太脸色一沉,道:“儿呀,你是一寨之主,平时都是你来主事,今天怎么慌成这样?凡事尽心尽力就够了,怎么比我这老太婆还患得患失的?你马上和阿秀去路口等着,亲自迎接两寨的人马进来,礼数上不能缺了。”
冯天伦暗暗自责,老母亲已近古稀之年,这种事还要她老人家操心费力,当真是不忠不孝,枉为七尺男儿,当下雄心渐盛,和阿秀去了路口骑马等候。
将近午时,两寨人马先后赶到,均由副寨主带队,高举砍刀长茅,气势汹汹,大有兴师问罪之势,两位副寨主见冯天伦伉俪站在路口迎接,视同陌路,也不打招呼,直声问到:“寨主尸首在哪?”
冯天伦隐忍道:“二位副寨主,里面请,二位寨主的身体在院子里。”说罢摧马前面引路,直入院门。
二位副寨主和史贺二位寨主的家属见二位寨主的尸首躺在门板上,前胸刀痕错乱,血肉模糊,扑通跪倒,放声大哭。
冯天伦高声说道:“大家节哀,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也很悲痛,这是苗家人共同的仇恨,为消除各位对我苗寨的误会,同仇敌忾,请大家验验尸身再哭不迟。”
二位副寨主分别扶着寨主夫人走到尸体面前,仔细查看伤口,见两人胸口各有一处伤口青黑腥臭,知是毒器所伤,显然不是刀伤,复又查看别的伤口,见俱是柳叶刀所致,刀刀扎在胸口,不由怒火填胸,气冲牛斗。
二位副寨主恨恨地站起身,“呛啷啷”抽出腰刀,厉声说到:“三苗向来和睦共处,情同兄弟,为何你从昆明回来即痛下杀手?难道你自甘为奴,作了汉奸的走狗吗?今天早晨,二位寨主见你们发出的求援信号,诚心前来相助,没想到你们却下此毒手?”
冯天伦温言解释道:“二位副寨主息怒,我去昆明见吴三桂,吴三桂老贼欲吞并我苗疆,遣散苗寨,我据理力争,惹恼了吴三桂,我担心吴三桂老贼对我苗疆不利,这才请二位寨主来家中共议保全苗疆的大计,谁曾想,二位寨主来了,不分青红皀白,未听我的解释,抢先发难,粗言谩语,指责在下出卖苗疆,还欺我老母年迈体弱,痛下杀手,更欲置我于死地,若不是侯老英雄和这位少侠援手,恐我冯家早已被血洗了。”
说到这里,冯天伦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不由眼泪纵橫,稍稍稳定情绪,继续说到:“在打斗中,侯老英雄被那匹夫派来的奸细突放毒镖所伤,多亏这位少侠出手相助,侯老英雄才免遭一难,只是可惜,由于我的大意,让刺客跑了,现实无对证,我也是百口难辩,请大家相信我,二位寨主确是被那奸细使毒镖所杀,与我冯家无关,本寨向来与东西二寨友好相处,实无觊觎之心,苗疆三寨唇亡齿寒,本无独存之理,一荣俱荣,一耻俱耻,现今,侯老英雄伤在后背,因刺客交出解药才没有生命危险,大家不信我,总不能怀疑侯老英雄吧?二位寨主不幸伤及心脏,不治身亡,你们没见尸身上有毒镖的印记吗?”
二位副寨主虽心生怀疑,也觉得事出蹊巧,但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能就此罢休,也不能给寨中的人交待,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冷冷说道:“二位寨主的身上确实有毒镖的印记,却也有柳叶刀的刀痕,刀刀致命,柳叶刀是你冯家的家传刀法,二位寨主的身上却多处被柳叶刀所伤,这又作何解释?况且,谁敢保证毒镖不是你们所发?如若不是你们所发,那发毒镖的人又在哪里?空口无凭,与狡辩何异?这些如果解释不清楚,三苗几千年的同盟就算到头了,我们决不和背信弃义的小人结盟。”
冯天伦见形势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必引发大冲突,急忙说道:“本来,在一位少侠的援手下,我们已经擒住那个刺客,但我们在慌乱中让那贼跑了,而且,二位寨主身上的刀伤并不是我们所为,分明是有人挑拨离间,栽赃陷害,众位英雄都可以作证。”
二位副寨主冷冷道:“众位英雄都是冯家的至交,焉有不护你之意?一面之词,你让我们如何相信?”
冯老太太大声说到:“二位副寨主,三苗结盟几千年,也有过误会,但绝没伤了和气,三苗国才得以代代相传,吴三桂那老匹夫觊觎三苗疆土已久,早就想据为己有,我儿据理力争方保全三苗国疆土,可是,二位寨主却被那匹夫收买,许以荣华富贵,打上门来逼我们就犯,我活了近七十年,马上就要见阎王的人了,没必要撒谎,我若是撒一句谎,让自己死后割舌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老太太一辈子乐善好施,以德报怨,诚信为本,从不骗人,如果我今天说了半句假话,让我死后锉骨扬灰,挖眼割舌,入十八层地狱,如今苗疆大难,二位副寨主还需冷静分析,早作明断,与本寨同心同德,共御外敌,方是根本,相互猜疑,必至自相残杀,两败俱伤,那匹夫刚好坐收渔利,二位副寨主三思。”冯老太太的话斩钉截铁,义正辞严。
二位副寨主对视一眼,虽觉老太太的话有道理,可怎么能证明二位寨主的死与冯家无关?怎么能让寨主家人信服?又怎么能让全寨的人心服?当下冷言道:“冯老太太的话句句在理,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毕竟事关三苗生死存亡,可是,你们怎么能让我们相信不是你们下的毒手?二位寨主就躺在你们院子里,你总得给我们和全寨的人一个说法吧?”
冯老太太一时无话可说,愁眉顿锁,二位副寨主的话入情入理,没有证据,只凭空口白牙就能洗刷人命的嫌疑,那人死得也就太便宜了些,不由愁眉紧锁,一时忧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