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都是怎么教你的。”
一提到太傅两个字眼,苏牧刚刚隐下去的幽怨神情又显了出来,“太傅,一天到晚怎么都要跟我提太傅,阿姐怎么一来就折磨我啊,能不能不要说他,我刚被他罚抄了一百遍的三字经!”
“三字经?”
“对!”
苏敛扬了扬眉,“太傅下手怎么如此轻。三字经约摸才一千四百五十个字,而我罚你抄的百战奇法至少都有三万字。这些天看来你是懈怠了。不行,我改日需的给他好好说说。”
“阿姐!!!!”
苏牧幽怨神情再上升几个等级,他抱着被子凄凄惨惨的婉转嚎叫,希望能换回冷心肠姐姐的善意。
苏敛心情颇好的嗯了一声,接着道:“你是觉得我的处罚重了吗?那我便让太傅罚你抄六韬,这本书两万字。比百战奇法少了不止一点点呢。还有太公兵法,虎钤经,……”
苏牧眼见着苏敛揪着这个话题,越说越兴奋,赶忙岔开话题,保全自己一双手,
“阿姐~,你今晚就歇在皇宫里好不好,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有打扫!而且是亲手打扫的!不信你跟我来看!”少年尾音高扬,邀功一般,眼中尽是殷勤之色,就差摇尾巴来表达他的欢喜。
苏敛忍俊不禁,被他成功岔开话题,笑了出来,“好好好,我去看,我去看。”
苏牧扯了被,侧了个身从床上下来,自己穿好鞋子。拉着苏敛就往外跑。
迟春的晚风,仍带着凉意。苏敛中衣稍薄,被迎面的风吹的稍冷,但在同时也更加敏锐的感受到少年手掌的炙热。
以往所居寝殿如她所在时素雅整洁,凤纹红幔金丝绣贯,连叠堆上古缁柱梁,直直坠垂擦地。六尺宽长软榻悬顶纱帐,帐上缀串数粒晶莹珍珠,风起绡动,飘然若仙境云华在现。塌设绵锦绒被,成双药枕。正中沉香檀木桌上熏炉香烟徐徐缓浮。地铺透玉,似一方秋水清池,波澜不惊,潋滟流彩。
这又是一种落差感,苏敛差点潸然泪下。果然外面的狗窝,跟自己的金窝银窝是云泥之别。
夜深将歇,苏牧明晓男女有别,自己也不例外,但舍不得这么快和阿姐分散,便规规矩矩的趴在苏敛床头,两手撑在床上捧着脸,看着苏敛躺卧下。
“阿姐,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吗。像父皇那样。”
崇明帝死时,苏牧是在旁边的。
当时崇明帝将他强制的按在腿上,右手握着他执笔的手,一撇一捺的教他写字,写着他最厌恶的字,写牧,写敛。
说厌恶的原因是,这两个字写的太多了。就好比一个人天天吃大米,吃上一段时间,他就忍受不了这种食物了。苏牧身为一个天天吃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的人,对米饭的容忍度几乎为零,所以他对重复的字容忍度也几乎为零。
最后的敛字落笔勾线时,几个死侍从天而降,来了就是一顿胡捅。顺便给将死的崇明帝灌下一杯穿肠破腹的毒药。
崇明帝回光返照之际,紧紧拥着苏牧,用自己孱弱累赘的身躯护着他的子嗣。
苏牧双眼撑裂到最大,被崇明帝牢牢护在身下,若平时,他肯定是会哭的,会抱怨,父皇为什么这么重。估计那晚血腥味估计太重,少不知事的年龄也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啃着拳头,将哭喊声塞进嘴里。不断有热源滴落在他身上,烫的他身体随着上方的崇明帝一起抽搐。